無頭蠅一樣的旅行方式固然不推薦,但我卻從旅行一開始就收獲了很多好運。我在車站列車指引員的指路下搭乘M1線到了終點站阿夏萊(Aksaray),然後又從這裏換到了第二條線路。伊斯坦布爾的地鐵換乘不太便利,需要出站,二次收費不說,有一些站隔得還有一點距離,又沒有路牌,實在是不太好找。但我要從阿夏萊換乘到卡巴塔斯(Kabatas)時,一出站就碰到了一個會說英文的土耳其年輕人(大部分土耳其人的英文實在是不怎麼樣,即便是年輕人也一樣,所以你可以想到這有多麼難得),他剛好跟我一個方向,於是便帶我一起乘車,還幫我付了車費。

到了卡巴塔斯便到了歐洲新區,從這裏到塔克西姆廣場就容易多了。在奧爾罕?帕慕克寫的《純真博物館》裏,不止一次提到了塔克西姆廣場。塔克西姆廣場位於伊斯坦布爾市中心的貝伊奧盧路。這個飽經滄桑的城市廣場見證了無數重大事件和激動人心的時刻,毋庸置疑地成為了這座城市的文化中心。廣場南麵矗立著環形獨立紀念碑,用來紀念共和國的創建者——萬千土耳其民眾無比敬仰的國父凱末爾。

我的伊斯坦布爾之行,就從這裏開始了。我在這裏住了一個星期,但隻有兩天的時間去了景點。大多數時間,我在歐洲新區的大街小巷裏走街串巷,碰到有意思的小店就停下來,走累了就到咖啡館坐一坐,喝一杯紅茶,然後抱著厚厚的《純真博物館》看上幾章。在我看來,沒有比在伊斯坦布爾亂闖甚至迷路更令人愉悅的事情了。這個城市無論是陰天還是晴天,都美得令人窒息。而每條小巷,都像是一次遇見美的冒險,從來不讓人失望。

大概是因為處於亞歐交界,抑或是政府和國家的文化開放,伊斯坦布爾的遊客比德黑蘭要多得多,塔克西姆廣場旁邊的購物主街,從日到夜每一天都人潮湧動,甚至比南京東路的人還要多。我在這裏,認識了來自各個國家的朋友。比如和法國男友一起來土耳其旅行的哥倫比亞女孩,她跟我抱怨她剛剛把自己的護照換成了法國護照,因為她用之前的哥倫比亞護照旅行時,到每一個國家都需要簽證,即便是鄰國厄瓜多爾。

她的法國男朋友告訴我,如果遊客在街上用英文向法國人問路,他們可能真的不會理你。還有陪我一起在Hostel(青年旅社)住了四天的西班牙男生安德裏斯,他跟我說西班牙大概是歐洲人眼中最無感的國家了,因為“我們粗魯、大聲講話,而且還喜歡打架,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喜歡鬥牛了”。還有來自印度的蘇梅,他說所有在外國人眼中那些關於印度“神秘的部分”他都不喜歡,但他們是真的很愛跳舞。土耳其人和伊朗人也很愛跳舞,他們比國內的人看起來都要更愛音樂。在街上你隨時可以看到有遊唱藝人在演唱或彈奏各種風格的歌曲,我甚至還買了兩張街頭藝人的自製CD。

所有關於這些國家聽過或未曾聽過的傳聞,經過這些本國人的敘述,都變得鮮活且好玩起來。這個城市,真的做到了東西方文化的交彙,一切在這裏看來都是自由且合理的。

晚上十點的伊斯坦布爾,遊人差不多都已經散了,公園旁邊的小咖啡館裏大多都是本地人,他們喝著紅茶或者咖啡,用土耳其語聊著天。我在這冷冷的空氣中,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樂。我問貝思拉想不想吃烤肉。土耳其有很多餐館是自助式的,想吃什麼拿什麼,而且還開到很晚。在餐廳的露台上,我們邊吃著雞肉串邊回顧著這一周來遇到的人和事。貝思拉說如果我想要通宵,她也可以陪我。但我特別想睡覺,而且貝思拉明早還要在Hostel上班。我跟她說,我一定會再回來,然後我要親自在她朋友的公寓裏給她做一次中國餐,到時候我們可以聊到天亮。

這大概就是我在伊斯坦布爾的一周了,我開始理解,為什麼奧爾罕?帕慕克如此熱愛這個城市。這個在亞洲盡頭歐洲起源的城市美得不像話,當你聽著Maximilian Hecker的《I"ll Be a Virgin,I"ll Be a Mountain》遊蕩在這裏的大街小巷時,你會愛上這裏:

這裏的陽光、爵士CD店、糖果商店、香氛店、烤肉店和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