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於飛徹底呆住。菲爾茲獎是什麼概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號稱數學界諾貝爾獎的東西,她,真的能跟這個扯上關係?
“對不起,我還沒接到相關通知,不清楚這件事。”夏於飛道。
記者要是真有這麼好打發,那就太讓人小瞧了,她立刻又問:“那麼,隨機偏微分方程的……正則性……結構理論……是不是您提出來的?”
她說的磕磕絆絆,要不是有手機上的資料,她很肯定她說不完整這一串話。
夏於飛隻能承認。她確實寫過這樣的一篇論文。
記者們又一次沸騰了。他們的新聞敏銳性讓他們意識到,這是一個有可能搶在正規的專業記者麵前報道這一事實的機會!這種露臉的機會,平時可遇不到。
於是,他們不要命的衝了上來。
陸秉琛剛剛說過的等會新聞發布會再見的話,早就被他們忘到了腦後。每個人都想搶這個獨家的新聞。
“夏小姐,您對自己獲得菲爾茲獎提名有什麼看法?”
“夏小姐,您還這麼年輕,請問您從事這方麵的研究有多久了?”
“您自己是做科研的,那麼,您平時和陸先生在一起,嗯,會不會沒有共同語言呢?你們平時是怎麼相處的?”
到底是娛樂記者,三句話不到,又扯回了八卦方麵。
夏於飛滿頭黑線,她隨便扯了幾句在場大部分人都聽不懂的專業術語,拉著陸秉琛,落荒而逃。
這一次的狼狽,在她很多年後回憶起來,甚至感覺比當初在帝豪賭廳的時候還要忙亂無措。那一次,至少有陸秉琛在前麵幫她擋著;而這一次,隻能她自己硬著頭皮親自上陣。再加上這次是值得慶祝的事,她也不好對記者冷臉以對。
可記者們的熱情,真讓人吃不消。
不過,從那以後,她的日子倒正式開始平淡了下來。
帝豪那間巨無霸的賭場,在她和陸秉琛從拉斯維加斯回來後,被陸秉琛快刀斬亂麻地改造成了豪華商場。帝王閣的賭廳,也從此消失不見。
這一舉措,也標誌著陸娛徹底失去了陸鴻銘和陸秉忠的烙印,從此之後,那完全是屬於陸秉琛的時代。
國外有嚴道義幫忙,M市有陸秉軒協助,陸秉琛的日子,其實過得很悠哉。隻是,他想要的女兒,卻一直沒有出現。
於是,夏於飛免不了一次又一次的被他瘋狂折騰著。
直到某天上午,她被檢查出再次懷孕,陸秉琛才終於放過了她。夏於飛悄悄計算時間,正好是他們還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
她的臉有些發燙。那兩天的放縱,是她怎麼也無法抹去的記憶。相比較而言,帝王閣的那一幕,卻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她的腦海裏漸漸淡了。
而夏於飛,也終於開始不再回避那天的事,拿出來和陸秉琛一起討論了。
“阿琛,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你說,當初我爸為什麼會答應咱們的婚事呢?我覺得,他應該不是那麼迂腐的人。”
陸秉琛目光閃動。如今,該告訴妻子真相嗎?
他的猶豫讓夏於飛看出了不對勁:“怎麼,你們真有事瞞著我?”
“其實……”陸秉琛說得很慢,“我很多年前就認識嶽父大人了。”
“什麼?”夏於飛驚訝地大叫。
“別急。聽我說。”陸秉琛輕輕拍著妻子的背,“你現在懷孕了,別激動。以前我在米國,嶽父大人去那裏開會,機緣巧合,我救過他一次。”
“這……”夏於飛語塞,她不知道說什麼好。這麼多年,她從來沒聽父親講過在米國遇襲的事。
父親,是為了不讓她和母親擔心吧?
“就是說,那天,你去酒店見我和我爸爸,其實,你並不是單純的負荊請罪,其實,你也是有一定把握的,是不是?”
“是。”陸秉琛承認了,“不過,我最初並不認識你,更不知道你就是夏先生的女兒。我找阿義調查過你的資料,然後才決定那麼做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當初你還表現得那麼低調?直接跟我爸爸談不就行了?”
“我求人啊。當然不能太張揚了。讓夏先生認為我挾恩自重怎麼辦?他既然不會因為我們先發生關係就答應這門婚事,當然也不會因為我救過他而答應這門婚事。所以,我一定要表現出誠意。”陸秉琛解釋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父親和丈夫,居然聯手隱瞞了她真相這麼多年!夏於飛很想冒出句粗話,但她還是忍住了。那不是淑女所為,她怎麼能也跟社團的小混混一般呢?
但她還是覺得憋屈。
陸秉琛看出來,將她圈在自己懷裏:“飛飛,過去的,不要太在意了。多看看以後不好嗎?再說,即使是當初,我也是真心要娶你的。”
也是,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夏於飛很快不再糾結這個,而陸秉琛那句當初也是真心想娶她的,也令她感慨萬千。
到今天,他們結婚已經有六年多了。
這麼多年,他們互相之間卻從來沒有和對方說過那個愛字。像剛剛這種類似的話,已是他們之間的極限。
但她知道,他們完全不需要將之宣之於口。因為愛這個字,就存在於他們彼此的心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