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親曆者的講述三(1 / 2)

我人生中最幸運的事情就是娶了我的老伴兒。她跟了我大半輩子,沒享過什麼福,到頭來跟著我吃苦卻也毫無怨言。在我敗了家之後,老伴一句重話都沒和我講過,隻是和我說:“人哪,誰還能不犯錯呀,改了就好。”能得此妻,夫複何求啊。對於賭博這件事,我也感覺挺對不起兒子。應該說他進監獄的事和我的關係很大,如果不是我敗了家,那他也就不會欠下那個柏祈的人情,可能也就不會為了幫柏祈逃走而觸犯法律了。我知道抓付曉的正是他的好朋友沈墨,也知道沈墨是個好孩子,我和老伴兒都沒有責怪沈墨的意思,因為他沒有做錯什麼。沈墨是個警察,而付曉犯了罪,沈墨隻是做了他該做的而已。而且付曉庭審時,為付曉辯護的那個律師我以前聽說過,費用挺高的。我們根本請不起,都是沈墨拿的錢,他已經盡到了好哥們兒應盡的義務。但是庭審那天沈墨那孩子沒有去。

自從付曉進去之後,今天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呢。他還帶了兩個人過來,一個人我認識,是鄧老六;還有一個,聽老六說那人就是當年賣掉付曉的人。沈墨是來問付曉的身世的。

大家落座之後,我上下打量著賣掉付曉的那個人。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已經快忘掉了付曉並不是我和老伴兒親生的這件事,在我們看來那付曉就是我們的兒子。當年買孩子我沒有去,是我的司機陪著老伴兒去的,我從來沒見過這個人。他國字臉,濃眉大眼的,長得還不錯,不過腿好像不大好,走路有點跛。我笑著和他們一一點點頭,這時候老伴兒端著托盤過來了,給每個人都沏上了茶。沈墨那孩子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和我說話時也不大敢看我:“叔,您給我說說付曉的身世吧。當事人現在都在屋裏,搞清楚來龍去脈應該很簡單。”

我笑笑說:“那我就從我為什麼要買付曉講起吧。”

買付曉那年是我和老伴兒結婚的第三年,那時候我的事業蒸蒸日上,發展得很迅速,不過生活上有一點兒美中不足,就是老伴兒一直懷不上孩子。結婚頭一年時我並沒有很在意這個事,因為那時候很忙,很少回家,所以房事也很少。但是第三年老伴兒的肚子還沒有動靜時,我開始有點急了。首先我讓老伴兒去醫院檢查了一下,但是沒查出什麼問題。這樣我就開始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因為如果老伴兒身體沒有問題,那應該是我的問題了。然後我就去醫院做下檢測。果不其然,問題就在我的身上——我的精子成活率太低,很難讓女人受孕。

那是1987年,而內地在一年之後才會有試管嬰兒技術,而我聽說這個技術已經是在上世紀90年代了,所以當時來講我是沒有機會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的。我們這代人和現在年輕人不一樣,不像現在很多人根本不拿要孩子當回事。對於我們來講,傳宗接代的事情在人生裏還是很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問題出在我這個男人身上,所以讓我有了很大的挫敗感,讓我很茫然、很頹廢。缺少精神寄托的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迷戀上了賭博。最開始時我隻是和朋友們偶爾玩玩麻將,他們都是一些生意上的朋友。那個時間段裏大陸很多人都富了起來,因為改革開放嘛,大家趕上了好的時代。在那種大的時代背景之下,有時候有沒有知識或者背景就都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膽量,所以有錢人的圈子裏什麼樣的人都有,人很雜。慢慢地,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不再止步於隻和朋友打牌了,會被一些人帶著去一些地下賭場玩兒。那段時間我的情緒一直都很不好,完全把賭博當成了一種情緒上的消遣。就這樣,我經常會去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但是每天都會按時回家。我瞞著老伴兒,不想讓她為我擔心。懷不上孩子的事情已經讓她明顯消瘦了不少。

我就是在賭場上時,聽說有人花錢買了個兒子,所以才萌動了自己也買一個想法。畢竟我無法生育,買個孩子養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辦法。之後我和很多人說起我想買一個孩子,最好是男孩,而且孩子還要健康。其實我當時就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沒想到隻過了一個月而已,就有人找到我說有賣家了。那個人就是鄧老六,而我都記不起是怎麼認識鄧老六的,在那次之前我和他也就是點頭之交而已,都沒怎麼說過話,因為他看起來就不像是個好人,渾身都是地痞流氓的氣息。

在交談之後,鄧老六說他有門路,可以幫我搞到一個孩子,而且是男孩。我當時挺戒備的,立刻問他是不是偷來的。不過他告訴我說不是,孩子是他小舅子撿來的。其實我是不信的,孩子哪能隨便撿得到呢,不過也沒有多問什麼,畢竟我的目的是買一個孩子,孩子怎麼來的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所以我就和鄧老六定下了交易的時間和地點。當時我說好了,要見到孩子健康之後才會給錢,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畢竟我得確定我買到的是一個健康的孩子,鄧老六看起來可不是什麼善類,我怕他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