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蘇春芒倒也不是開玩笑。
既然Jessica曾經幫過她，那她也樂於湧泉相報。
當然前提是，Jessica是真這麼想的，而不是單純酒後發牢騷，等酒醒後再一切照舊。
“我能行？”Jessica顯然沒料到蘇春芒會這麼說，有些不敢相信，“你沒開玩笑？”
“做外貿又不難。”蘇春芒一臉誠懇說，“很多做外貿的還是中專生呢。隻要肯學，你也一定行。不過那個錢，剛開始不是那麼好賺就是了。一個月的工資，可能還不如你在這裏做幾天。”
“我明白。”Jessica看起來是發自內心地十分欣喜，她一把抓住蘇春芒的手，“可我怎麼才能通過麵試？”
“先學一段時間吧。”蘇春芒說，“過年期間，你要是有空的話，我可以帶你買幾本書先學學，應付一些簡單的麵試並不難。但你一定要想好，一旦上班了，就是朝九晚五了。時薪低，也不自由。可能真的就會離你的夢想越來越遠了。”
這話，果然讓Jessica有些沉默。
蘇春芒明白她的不舍，於是笑道：“不著急，等你想好了，隨時來找我就行。你有我手機號碼的。”
“好的。”Jessica有些抱歉又有些好奇地看著蘇春芒，“你為什麼願意幫我？”
蘇春芒微笑聳聳肩：“女孩幫助女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何況，你也幫過我很多。如果沒有你，我在這裏也留不到今天。”
這個倒是實話。Jessica也不再有情感負擔，釋然笑道：“謝謝你春芒。我會好好考慮考慮的。等我想好了，我一定找你。”
“等你。”蘇春芒說著，再一次打開水龍頭衝了衝手，然後走到烘幹機麵前。
洗手間內很快發出渾濁的轟鳴。
Jessica麵帶不舍地走到蘇春芒身邊，也伸出手：“你真的要走了嗎？”
“嗯。”
“今天？”
“對。”
“去老外公司，還是去那個中國老板公司？”
蘇春芒莞爾看向她：“看來你聽到的還不少。”
Jessica也不否認：“因為我太羨慕你了。我也想像你那樣，自己瀟灑地掌控住自己的人生，還能被男人在酒桌上尊重，而不是……”
她話沒說完，就點到為止了。
蘇春芒了然，暗自歎口氣。
她不想告訴她，她如今正經曆的一切，她自己也一樣沒少遭受過。
從最初找工作時就被不良職業的中介盯上騷擾，到後來無可奈何以廠妹身份進了凱通，還被陶利民當眾男凝評估掃描，披戴著一身黃謠步步維艱，從產線走到辦公室，從辦公室又被帶到酒桌，從酒桌又被汙蔑到酒店，差點就身敗名裂，萬劫不複。
這一路她走的有多艱辛，說了別人也不會信，信了也懷疑她誇張或者注水，所以她也懶得說。她沒必要向別人證明什麼。
她隻是想讓Jessica明白，女孩在這個社會上想要立足，從來不容易。並不是隻有她一個人不容易。
她要做的不該是隻羨慕別人好不容易廝殺來的坦途與榮光，她應該要做的，是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為了自己的尊嚴，也去勇敢地廝殺一把。
男人都是很現實的，想要得到他們的高看，你就必須足夠強。
強到讓他們不得不拋掉對女性天然的蔑視，活成有資格與他們平起平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