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繼續熱情笑笑說：“今天小年，您飯菜都準備好了嗎？我等會兒去超市，要不要幫您帶點東西？”
阿婆低頭頓了半晌，才又抬起渾濁的眼睛看向蘇春芒，臉色依舊是陰沉的：“你過年不回家的？”
“不回。”
“為什麼？”阿婆視線沉沉地盯著她，“你父母都不在了嗎？”
“在啊。”蘇春芒坦然回望她，笑意依舊燦爛，“隻是不是每個父母，都值得孩子反哺的。阿婆您經曆的事情多，大概也沒聽過，有父母給孩子每年過年甩賬單的吧？”
阿婆顯然是真的沒聽懂，眼珠有些僵硬地鎖定蘇春芒幾秒鍾，才些微動了動：“什麼賬單？”
“就是我父母，會把我從小到大的花費，都記在一個本子上。每到他們不開心，或者逢年過節的時候，就會拿出來念給我聽。小到我小時候的一根頭繩，一個發卡，一個本子，一支鉛筆。大到他們給我交的學費，買的車票。他們有一個賬本，上麵密密麻麻記得可清楚了。我幾乎每年回去，都得被掏空一回。”
阿婆這次聽懂了，麵色有點震動：“你媽媽也這樣？”
“她不發話，但她也不阻攔。”蘇春芒撇了撇嘴，“這其實也算是默許，對嗎？”
“對。”阿婆很肯定地用拐杖搗了搗地麵，似乎也情緒有點波動。
蘇春芒趕緊打住這個話題：“您想吃什麼？今晚咱們倆一起過小年呀。我做飯手藝還過得去的。”
“我再看看吧。”阿婆似乎對這個邀請並不感興趣，微微合上眼睛感覺要假寐了，“你去買你的。”
“好。”蘇春芒識趣地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她就知道，別看阿婆平日孤身一人，說不定逢年過節的時候，也會有家人來接走團聚。
不像自己，算是徹頭徹尾的孤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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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春節還有最後一周，年味徹底被激發了出來，超市裏到處紅彤彤的，喜氣洋洋。
難得有一個舒心的春節過，蘇春芒買完食材之外，又特地買了一些中國結和窗花、門畫。
哪怕是除夕夜整條巷子的人都有家可歸了，隻剩下她最後一個了，該有的東西還是要有。
反正她現在工作也定了，碼頭也拜了，手裏還有點小錢，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國泰民安了。
是該好好地過一個豐收年了。
想到這個，她沒忍住結賬後，又去超市出口的煙花專售店，準備買幾根仙女棒帶回家。
嗯，這樣才算十全十美，什麼都不缺了。
剛拎著一大兜戰利品走出超市，還沒來得及順手再帶一束適合春節裝飾的吉祥花回家，手機又急促地響了起來。
她有些煩惱地嘖了一聲，心說早晚得把這鈴聲換掉。眼下最不吉利的就是這個以前的默認鈴聲了，總讓她一聽到就心尖一顫，以為又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不過按理說，她都換號碼了，以前的人也沒人會找到她了呀，這回又是誰呢？
她艱難地騰出一隻手摸出手機，好不容易看清來電號碼，發現竟然是Jessica。
“喂。”蘇春芒滿心好奇地接通電話。
本以為是自己有什麼東西遺漏在店裏了，她來通知自己拿回去來著。卻沒想到，Jessica一開口就是王炸。
“蘇春芒，餐廳這邊出事了，需要暫停營業整頓！經理懷疑是你舉報的，他說要找律師告你來著！我這也是偷偷摸摸給你打的電話，你最好要做好心理準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