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可以哭,可以悲傷,可以天真(2)(3 / 3)

吃完飯,太陽幫我們收了餐具,還自告奮勇要洗碗。邊洗碗,他一邊滿臉歉意地說:“那個,因為明天我要早起上班,所以得早睡……”

“明白明白。沙發床可以嗎?可惜隻有毯子……”

“毯子就夠了,實在是太麻煩你們啦!”

太陽裹進毯子後,很快就睡著了。他一睡著,臉上僅餘的一點光也熄滅了,芒焰垂落在床邊。我和女朋友並肩在樓梯扶手邊看了他一會兒。

“像不像個小孩子?”女朋友問我,我點了點頭。

“把羊角麵包給他放茶幾上吧,”我說,“他明早早飯要吃的。”

我一晚上沒睡穩,到淩晨時分,聽見輕輕的叩窗聲。我和女朋友一起醒了,互相望望,打個手勢,望了望下麵:窗口有一張白色的臉孔。是月亮。

“醒醒,上班了!”她說。

“嗯嗯,我知道。”太陽揉著眼睛走去開了窗,“你先進來吧。”

“這家對你挺好啊!”月亮開始給太陽疊毯子,順眼看了看羊角麵包。

“是挺好的。”太陽說,“對了,他們還問起我倆的事來了。”

“你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說我們沒什麼關係唄。”太陽搖著頭,歎了口氣,在月亮身邊坐下。

“是挺辛苦的。”月亮說,“但談戀愛就這樣。你看半人馬、土星和天王星他們,三角戀呢,更辛苦。我倆還算好的。”

“嗯,我知道。”太陽撫了撫月亮的頭,“你回去休息吧,我上班了。”

“嗯。噢對了,昨天你織的外套挺暖和的。”月亮說。

月亮從窗口躡手躡腳出去了。太陽想了想,低手從肩上拔下一束芒焰,擱在茶幾上。他走到窗前,吸了一口氣。蒼白的臉色忽而變得橙紅,隨即轉為金黃;垂在身側的芒焰緩緩直立,燃燒起來;天風四合,雲翳流動,他身上一輪輪光暈由暗而明,如波濤湧動,不斷飽脹開來。猛的,一道炫目光閃過,我們不由閉眼;再睜眼時,太陽已不在窗前了。暗青色的東方天空,隱約有一縷光開始流動起來。

“他上班去了。”我對女朋友說,“我們再睡一會兒吧。”

“如果我們昨天給他吃點辣椒,他會不會今天特別熱烈?”女朋友問。

“那我們給他吃薄荷糖和冰激淩,今天還會下雪呢。”我說。

太陽留下的那束芒焰很有用:光亮暖和,像盞長明燈。之後的冬夜裏,我們經常不開燈,就用這束芒焰照著,圍爐吃鍋。有一天正吃著,聽見敲窗戶聲。我走過去看,是月亮,手裏捧著一大片陽光。

“他給我織的滿月外套,我說我今天是鉤月,穿不盡,他就裁下這一片兒,托我送給你們了。”

“謝謝,代我問太陽好。”

“讓他下次還來。”我女朋友說,“上次吃得太簡單了。”

“他是有些不好意思。”月亮說,“而且覺得騙了你們心裏有愧。”

“騙了我們?”

“嗯,就我和他談戀愛的事。”月亮大大方方地說,“他騙你們說我們沒在一起。”

“我們其實知道啊……”我女朋友說,“他也太不會騙人了。”

“我知道他沒騙到你們,你們知道他沒騙到你們,就他不知道。”月亮笑了笑,“所以說他沒心沒肺的。”

“我覺得這是一腔熱誠,沒心眼子啊。”我說。

“嗯,我就喜歡他這點。”月亮說,“那,回見了。這片兒陽光,你們可以當被子蓋,又暖和又輕軟,很舒服的。”

“回見,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