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都學會了,也做到了。

永琰抬起頭,看著一旁放著的孝儀純皇後靈位。永琰起身撫摸了一下。

“皇額娘,你應當和進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處的。”

永琰從小除了受太後耳濡目染,再就是瞧見進忠對嬿婉的好,以及皇帝對嬿婉的猜疑。

皇帝一病之後,許多事情力不從心,也漸漸對嬿婉的能力起了戒備甚至是嫉妒心,若不是太皇太後一力壓製,還不知皇帝會對嬿婉說出些什麼不好聽的。

永琰偶爾就聽見皇帝將所有人打發走,逼問嬿婉。

“朕不能做人夫,你是不是嫌棄朕。是不是。”

嬿婉總是跪地慌張的解釋,她沒有,她不敢,勸慰皇帝身子要緊。

這樣的話永琰聽了好幾年,有時候皇帝發脾氣還會傷到嬿婉,一傷到了皇帝就立馬轉變麵孔與嬿婉道歉。

反反複複折騰了數年。有時候永琰都覺得嬿婉不應該這樣在皇帝跟前討好。

嬿婉隻是摸了摸永琰的額頭。

“等你大一些,你就知道額娘為什麼做這些了。

等你大一些,你自然也有本事處理好這些事情了。”

這一等就等到永琰被立為新皇。也是那時候永琰理解了嬿婉的不容易。

嬿婉也終於是在一個午後,吃了假死藥。

永琰其實能從嬿婉前幾日喋喋不休的囑咐看出嬿婉要走的決心,也看出嬿婉的疲倦。

皇宮困了嬿婉一輩子。

於是永琰默認了嬿婉的離去,唯一意外的是皇帝差點發現嬿婉假死時太皇太後出手幫嬿婉。

永琰不知道太皇太後心裏想的什麼。但太皇太後願意成全,永琰自是不用說。

永琰啟蒙情愛之時,太後教導了永琰一篇“氓”,永琰才好像懂了太後的心思。

後來永琰冊立皇後時,太皇太後也高興了許久。永琰的妻子是個溫柔賢淑的,對潛邸裏的側福晉,格格們,都很友善。

太後瞧了數年,很是滿意這個孫媳。甚至可以說這個孫媳是太後一手挑的。

皇後治理後宮的能力,好到什麼程度,好到永琰有時候覺得自己在後宮都有那麼一些多餘 。

皇後是可以與貴妃,還有妃嬪們一起拉著太皇太後打馬吊的。

妃嬪們甚至連侍寢都是輪著伺候的,從沒一個人覺得誰應該多侍寢,爭寵也懶得爭。

生下來的孩子,都統統丟去了擷芳殿,他們的母妃,每日裏,吃糕點,做脂粉,看衣衫首飾。忙的不亦樂乎。

有時候永琰甚至不得不帶著這些孩子們一道去攪擾太皇太後。

每每這個時候永琰都十分的感謝太皇太後為他選的好皇後。皇後替皇帝選上來的妃嬪也都是那一掛的。

各個都很會為自己找樂子。

永琰有一日見她們玩的那般開心,跪在太皇太後跟前哭了一鼻子。

“皇祖母,若是你不被我拖累,大抵也會自由自在吧。”

永琰第一次覺得自己自私,她是給了嬿婉自由,但是困住了太皇太後一輩子。

太皇太後隻是搖頭,語重心長的道:

“有些人適合在宮裏,如哀家,哀家在後宮生存遊刃有餘,有些人則不是。”

“哀家有哀家割舍不下的,那就應該是哀家在這裏。”

太皇太後舍不下兒女,也卸不掉身後的家族。

有時候太皇太後也是羨慕過衛嬿婉的。她身後沒有家族,沒有負擔,她出宮才可以那樣的瀟灑。

太皇太後是願意成全的。

為著桐花台那年的故人,太後也是願意成全嬿婉和進忠的。太皇太後甚至覺得嬿婉與進忠比他們當年更有勇氣,一樣相愛。

永琰替孝儀純皇後擦幹淨了靈位,又看見了先帝的靈位。

先帝靈位旁隔著慶太嬪的靈位。

她是在先帝薨逝幾年後一個午後睡著午覺走的。

永琰記得,那也是一個柳絮紛飛的好日子。

弑君殺父,永琰從沒避諱這樣的心思,實在是見了也聽了太多皇帝的種種惡行。

永琰也沒法忘記,嬿婉出宮後,皇帝整日故作情深的在永壽宮追憶嬿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