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不明白,沈陽等地有張學良的東北軍穩守,怎麼一夜間被日軍占領?他讓副官找來當日的報紙,攤在桌上,仔細地搜尋著關於東北戰事的消息,突然暴怒地叫了起來:“你們都過來,過來看。丟那媽的,”指著上麵一行醒目的標題,一字一句地念道;“東北軍不抵抗,日寇占領沈陽”接著念其內容:“東北邊防軍參謀長榮臻聞槍聲回探軍情,當確知日軍已在進攻北大營時,即向留在北平的東北邊防軍副司令張學良請示,張氏隨即訓令榮氏遵照指示‘不可與之反抗’。於是榮氏即傳令駐紮在北大營的王以哲旅長……於是日軍在東北軍不抵抗的情況下,占領了沈陽……”
他越往下讀越生氣,讀變成了罵:“張學良這個龜孫子,不抵抗,簡直是賣國,千古罪人……”驀地,丟開手中的報紙,抽出擺在桌上的一張地圖。找到了東三省的位置,一拳砸在上麵,歎氣道:“七萬五千多平方公裏的土地,瞬間就淪陷在日寇的鐵蹄之下,真乃我軍人的恥辱……”轉而下達命令:“參謀長,通知各部,明晨出發時先在本部門前空地集合,聽候我發話。”
翌日,蔡廷鍇騎在坐騎上,迎著初升的太陽,望著眼前整裝待發的隊伍,這支跟隨他南征北戰,曾是所向披靡的隊伍,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兄弟們,我要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就在前天夜間和昨天早上,日軍攻占了我沈陽北大營,進而侵吞了我們的東三省大部地區……”
將士們聽到這裏,“忽啦”地一下騷動起來。
蔡廷鍇做了一個讓大家安靜下來的手勢,接著說:“東北淪喪不是我軍打不過日本,而是執行了張少帥不抵抗的命令……”
將士們憤怒了,一聲接一聲地扯著嗓門罵張學良是漢奸、賣國賊。
“兄弟們,北閥時期我們這支部隊就被譽為‘鐵軍’,鐵軍就得有鐵軍的樣兒。在國破家亡的關頭,我們鐵軍也該有用武之地了……”蔡廷鍇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七十八師副師長譚啟秀是個急性子,扯著粗嗓門打斷蔡廷鍇的話:“軍長,日本人都他媽的占了咱們的東三省了,下一步還不定又要侵占咱們什麼地方呢。我們還在這裏剿他娘的哪門子共軍……”
譚副師長的話音未落,部隊又炸開了鍋。這時,隻聽得隊伍裏有人大聲喊道:“軍長,帶我們北上抗日吧!”跟著有不少官兵隨著應和起來。
“兄弟們,你們的心情我明白,我蔡某又何嚐不想早日奔赴抗戰前線呢?可我們是軍人。軍人就得服從統帥的命令。不過,我已經給蔣委員長和南京軍政部發了急電,請求派我軍北上,一旦指示來了,我們即刻去揍那狗日的日本,奪回我們的東三省。現在,我命令你們加快行進步伐,早日趕到贛州,抓緊時間休整,強化訓練……”
贛州乃曆史名城,位於江西贛南,城址三麵環水,一麵依山,景色如畫,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故有“鐵”城之說。想當年,蔡廷鍇參加北伐,是粵軍第一師四團團長陳銘樞麾下的一名連長。曾為攻打贛州城立下了汗馬功勞。
那是1922年5月,北伐軍第一師進攻贛州,遇上了據守在這裏的孫傳芳的方本仁第九混成旅,該旅在北方素有勁旅之稱。在距贛州十多裏有黃八嶺布防,構築工事堅固。雙方激戰三天三夜,方旅頑強抵抗,一師傷亡嚴重。營長李時欽陣亡,師長梁鴻楷遂令各團挑選敢死隊員,團長陳銘樞找來蔡廷鍇傳達師長的任命,由他率領一支百餘人的敢死隊。於是,隊員們的各個身上纏滿了炸藥、手榴彈,集中進攻敵人防守較弱的一處,巧借夜幕掩護,突破方本仁混合旅的堅固防線……
當年的敢死隊隊長,如今的十九路軍長又來了,可情形大不一樣。當年的敢死隊長是被贛城百姓敲鑼打鼓迎進城的,而現在的街市卻是一片冷冷清清、蕭條淒涼的景象……
來到軍指揮所,蔡廷鍇給參謀處長下達了命令:“為抵禦外敵,捍衛國土,各部擬嚴格按訓練計劃訓練,限三個星期完成計劃。”
南京政府的腐敗,辦事作風之拖拉,蔡廷鍇早有領教。因此,對於請求北上抗日的電報遲遲未得回複也隻得耐著性子等待。遵照他的指令,十九路軍官兵一方麵耐心地等著南京的複電,另一方麵積極練兵。全軍拉到贛州城郊,展開了模擬對日作戰演習。蔡廷鍇幾次親臨演習場典評總結演習的經驗教訓,介紹“九·一八”事變後局勢的發展情況和全國各界的抗日呼聲,使得十九路軍官兵的士氣大振。
這個時期,國民黨內部也發生了一係列的事件。由於排除異己的思想指導,蔣介石假設宴請,扣押自己的政敵胡漢民,並將他軟禁於南京湯山,逼胡辭職。蔣與胡的鬥爭迅速波及蔓延並轉化為國民黨內部兩大派係的鬥爭。早有篡權野心的汪精衛趁機拉攏了一部分人分離南京政府,在廣州另立國民黨中央,並聯合兩廣各派係,組成第二次反蔣同盟。9月初,兩廣軍閥出兵北上討供擁護蔣介石的部隊,爆發了寧粵戰爭。各地方軍閥也處在對戰狀態,伺機反蔣,從而使得南京朝野呈現出一派混亂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