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著，嘴上說道：“庫存的竹葉青還能賣多久？”
簡玉卿答道：“掌櫃的說，按照今日勢頭，估計還能有二十多天左右。”
“按照今日勢頭……”小啞兒沉吟起來，道，“越到後麵，生意會逐漸淡下去一點。也就是說，能有一月多些吧……”
說罷，端坐凳上，開始沉思。
簡玉卿看著小啞兒這副樣子，卻是不由得在一邊托起香腮，注視著他的神色。以前有些蓬亂不潔的頭發現在好好紮了起來，雖然前麵還有些雜，但卻頗有個豪俠味道。臉孔並不俊逸，卻也耐看，主要是那沉思之中的表情，眼瞼稍蓋，眼神略有些迷離，但那專心之態卻格外引人。簡玉卿目光流轉，一時竟是有點兒癡了。
她不知道，小啞兒這哪裏是沉思，隻是在腦海裏發問：
“喂，怎麼辦啊？”
那個聲音不耐煩地響了起來：“什麼事都要來向我討教，你何時才能自立？哼！簡直蠢笨如豬……竹葉青沒有了，再運便是！”
罵人的話被小啞兒自動忽略了，隻是又問道：“我當然知道可以再運。但是這一來一回，又要花上兩個多月的時間，倒是有了空蕩，生意可就會降下來的！”
沉默一會，那聲音說道：
“……你，可知豬是怎麼死的？”
“啊？”
“蠢貨！”那聲音罵道，“誰讓你到北原去運了？這中都城內莫非沒有麼？！”
小啞兒心思通透，僅這一句，便立刻把他點醒！
“有了！”
簡玉卿正看得發呆，忽而聽到這麼一句，趕緊直起身來，掩飾住自己的神態，問道：“你想到辦法了？”
小啞兒沒有注意到她的不自然，隻是微微一笑，道：“其實簡單得很。沒貨了，再運來便是。這中都城內，可不就有個供貨商嗎？”
“嗯？”簡玉卿一愣，隨後也反應了過來。
“你是說……秦家？”
她想了一想，低語道：“確實，秦家這一回為了搶生意，拉來的貨物要比我們還多上一倍，雖然這幾天消耗了一些，應該還剩下不少。但是……不妥。”
“怎麼？”
小啞兒眉頭一皺。
簡玉卿說道：“我們買了他家的貨物，豈不是要給他們送錢去了？再說，這麼一來，簡家的麵上也不好聽啊。”
小啞兒嘴角一撇，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大小姐，我們要買秦家的貨物，可不一定就要明擺著去買啊。掌櫃的在這裏做了這麼多年，總應該有些關係門道，多轉兩下，別讓他們知道是我們簡家要買貨不就得了？而且我們買的多，價格還會降下來，說不定他們為了搶生意，遇上我們這樣的大客戶，直接就按成本價給了。最重要的是要維持住簡家生意的熱度。等到這一次回簡家再派人送貨來，貨源穩定了，到時就不必理睬他們了。”
“這樣啊……”
簡玉卿豎起一根玉指，可愛地放在唇上，似乎是不讓小啞兒插嘴，她要好好思索一番。
這樣子七分嬌俏，三分調皮，倒讓小啞兒看得愣了一下，趕緊又低下頭去，不敢多顧。這個大小姐脾氣可不怎麼好，萬一惹得她生氣了，說不定那把長刀就又要出鞘了。
思索一下，簡玉卿點了點頭，似是覺得此法可行，便道：“那就依你。明日我就派人去告訴掌櫃的。”
小啞兒點點頭，道：“大小姐，還有一事。”
“嗯，什麼？你且說來。”
“是我昨日與你說的，派人散布那個刺史和秦家的流言……”
簡玉卿忽地麵色不悅，道：“這事我不是已經否了麼？莫要再提。我簡家乃是名門正派，這等敗壞人名聲的事情，我們不屑去做，你也不要再說了。”
“……是。”
小啞兒見左右無事，正要告退，簡玉卿卻突然從荷包裏掏出一錠銀子，輕輕放在他手邊，說道：“你此番立了功，回到家中，我自會告與父親，嘉獎於你。不過暫時還未動身，這五兩銀子，你且拿著，算作本小姐對你的賞賜。”
小啞兒身上不缺錢花，洛天意鏢頭給的餘錢還剩好多。不過這既然是大小姐心意，他也不推辭。謝過了大小姐好意，不卑不亢地把銀子收起來，退了出去。
簡玉卿又托起腮來。
聰明能幹，說話如細雨春風一般，尤其一舉一動之間，那份優雅與從容……如果不是自己知曉，誰會以為他隻是個下人呢？
不知不覺間，一片紅霞飛上粉頰兩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