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與底層寫作
劉正權
毋庸質疑,我是一個小小說的底層寫作者。學曆底層(初中畢業),生活底層(農民身份)。千萬別以為我對這兩個底層報有怨言,相反的,我非常慶幸自己的底層學曆與底層生活!用一支筆討伐生活,我像毛主席他老人家那樣,走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最終在身邊這座小城安營紮寨,如果說鄉村是我的生母,那麼城市就是我的後娘!在生母的懷抱裏成長,在後娘的冷眼中寫作,我覺得這日子韻味悠長,而悠長本身,就是小小說的一種底蘊。
如同任何藝術創作都離不開生活一樣,小小說也概不例外。厚實的鄉村生活底子讓我對生活積累達到一定的厚度,而且至今從未間斷過。每個雙休日,我基本都是在鄉村度過的,和所有的老百姓一樣,我循環往複地從事著農耕生活,在底層我汲取了大量原生態的語言,“小聲音說大話”,是農村最土俗的一種表達方式!我盡量做到在文字上還原生活。當然文學創作僅僅還原生活是遠遠不夠的,更需要提煉。我的寫作觀點是,在小事中挖掘人性,在人性中質疑生活!那麼我們究竟要在文字中闡明的是什麼,兩個字------糾纏!人性離不開糾纏,人與社會的糾纏,人與命運的糾纏,人與生活的糾纏,人與自然的糾纏!這糾纏從哪兒來,生活,靈感!
有了生活才能激發靈感,如同有了愛情才能產生婚姻一樣!靈感不是坐在那兒等著你的,是在不斷的生活中發現的,不誇張的說,鄉村不光是生我養我的土壤,也是我寫作素材的發源地。記得在三峽筆會上,我曾經把那些閉門造車的鄉土作品稱之為偽鄉土,有相當多的農村題材完全是想當然的寫農村的貧窮落後和一些陳規陋俗,還有的作品誇大城鄉差別,仍以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視角觀察農村。事實上,新時代的農民有其特殊的一麵,我們應當知道,在城市覆蓋鄉村的同時,鄉村也在影響著城市!靈感從哪兒來,當然從最底層的這些覆蓋和影響中來!
至於學曆底層我說自己是慶幸的,也許很多人認為我是故作矯情!其實不然,正因為學曆低,我始終讓自己處於知識饑荒的緊迫狀態下,閱讀可以說是我生活的重中之重!自小到大,我都被饑荒包圍著,小時候為吃不飽肚子而饑餓,長大後,因沒有文化而饑餓,十五歲那年我輟學在家種田,從表哥手裏借來的中國文學成了我抵禦饑荒的唯一手段。到如今這幾本並不厚重的書籍在我心裏依然占有重要的位子。感謝那段晨耕夜讀的日子,我在蛙聲一片中完成了並不係統的自學,盡管它沒能為我換來一紙文憑,然而處女作的發表與獲獎卻讓我有了對付恐慌的捷徑!時至今日,我依然將自己最高學曆定格在初中畢業這一層麵上,它時刻提醒我,閱讀於我已經不是單純潛在的寫作,而是我文學積累又一捷徑!
寫了幾年小小說,得了一些不該得的榮譽,也靠它成為我謀生的手段,有朋友問我,小小說究竟是什麼?如果硬要我打個比方的話,我倒以為,小小說像極了體育運動中的撐杆跳高,靠近地麵的那段撐杆,是你對生活的積累,握在手裏的撐杆,是你對文學的積累,當兩個積累達到一定的厚度了,再借語言來助跑,用人物或者事件來跳躍,最後以高潮跨越思想的橫杆,那樣的落地就具備人性化了!
回過頭來仔細一想,誠然,沒有這兩個底層就沒這兩個積累,沒這兩個積累也就沒有我的小小說,所以我慶幸,因為這樣的底層寫作,我起碼才能夠有機會步入在小小說殿堂裏的某個角落!
有人把小小說稱為短小說,是可以信手掂來的藝術,我一直以為,小小說不短,它考驗的不光是作者的悟性,更檢驗的是作者的耐心.大數學家阿基米德曾經說過!給我一個支點,我就能撬動地球,小小說這一文體就是給了我這樣一根支點,我希望用它撬動更多人的心靈!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在感受蛙聲伏案創作的同時,我願自己年輕的心靈更加成熟,願自己成熟的心靈更加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