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啟雲出事了,出大事了,他把人家“許仙”的腦袋給砸了一窟窿。
為什麼會把人家“許仙”腦袋砸一窟窿呢?據他自己回憶,絕對不是故意的。先是跟兄弟們在一起吃吃喝喝,然後人家多灌了他二兩白酒,就有點輕飄飄了。他身子骨一輕飄飄,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了,提起酒瓶隨手一揮,果真酒瓶也是輕飄飄的。他又雲裏霧裏了,他這輕飄飄的一揮,怎麼就把“許仙”砸了一窟窿。
但是,窟窿裏蹦出來的鮮血還是管用的,立刻讓羅啟雲清醒了過來。
“許仙”也是一人才,就光顧著吃,完全沒留意這飛來的橫禍。要不怎麼也得避一避,悠著點窟窿也許就沒那麼大了。
這牙祭打的夠糾結的,本來高高興興一大班子人,隻因羅啟雲那點丟人的酒量給搞砸了,現在酒瓶碎了,人也砸了,該慌的不該慌的都慌了。
“許仙”還算命硬,打不到車就坐摩的去了醫院。醫生說他血流太多,隻要晚到五分鍾可能就沒命了,羅啟雲趕緊把自己身上的血抽給了“許仙”,所以命總算是沒丟。
腦袋破了點相,醫生說輕微的腦震蕩也沒什麼大礙,腦袋上的窟窿砸起來容易,補起來難,補得好看更難。那也沒辦法,“許仙”隻能頂著這被補過的窟窿過一生了,還好不是在什麼顯眼的地方。
留長發的“許仙”比留短發的“許仙”有氣質多了,陽光的外表下透著靈氣,跟之前熱播電視劇裏的許仙有那麼一點點相似。頗有幾分藝術家的感覺,所以“許仙”這外號就傳開了,至於他以前叫什麼,沒人關心也沒人再問。
羅啟雲這回糗大了,被人笑話不說,酒瓶一丟就丟出個“明星、藝術家”出來了。
“許仙”的藝術家效應立竿見影,一些女孩子莫名其妙跑到工地上來找他,偶爾還有盒飯送到工地上來。得了這一堆的好處,“許仙”慢慢消除了對羅啟雲砸他腦袋一窟窿的恨。
有了“許仙”這塊新鮮的題材,我和羅啟雲偷情的事就逐漸淡出工友們的視線。
羅啟雲在偏僻的小區租了間閣樓,我們正式開始了同居生活。雖然伴隨著許多分歧和爭吵,但同居讓我們的感情迅速好轉。羅啟雲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處處都將我照顧地非常周到,這點我很感激他。
他喜歡做菜,經常發明各種不同的菜式,都說一個女人要想抓住自己心愛的男人,就先必須抓住他的胃,殊不知這話反過來對男人也成立。
我對吃龍蝦這事很上癮,就像XT城的男人喜歡嚼檳榔一般。這事也不能全賴我,是羅啟雲帶著我吃熟的。
XT城的龍蝦很小,小的就便宜,所以每家每戶都吃得起。不過,那時也不知道有大的。
我曾經問過閣樓的房東太太,那些龍蝦哪裏來的,為啥怎麼吃都吃不完?房東太太小眼睛一眯,說我問對人了,然後指著藍天白雲跟我說菜市場買來的。
關於小龍蝦來龍去脈的問題,我大概問了十來個人。隻知道它們生長在湘江或洞庭湖,沒有更多的答案。
小龍蝦之所以便宜,最主要還是它土生土長的原因。省了運費,就等於省了白花花的錢,自然,再貴就沒天理了。
龍蝦是好吃,但再便宜的龍蝦也經不起天天吃,隨隨便便吃一頓三四十塊錢就沒了,像我和羅啟雲這樣的農民工就更不用說了。
為了省錢,羅啟雲經常要在菜市場轉好幾圈,到最後才下手。賣到最後的,老板一般都會便宜一點,時不時還會有別人挑出來的死蝦免費贈送。
吃龍蝦是件煩人的事,沒刷子還真吃不到。當然,這個刷子不能太大,不然還是刷不幹淨,隻能用牙刷,一隻一隻地來。
刷完一盆小龍蝦,可能要費時兩三個小時,沒有耐心的人是幹不了這活的。
羅啟雲做龍蝦的手藝可以說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做出來的味道絕對不比一般的館子差。那火辣辣、麻酥酥的勁,再兌點勁酒,越吃越離不開了。
所以當羅啟雲為我做這些的時候,我想他應該是愛我的,至少是真心對我的。畢竟兩個人走到一起不容易,自然會更加珍惜。
我和羅啟雲平平淡淡、細水長流的同居了一段日子,就像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樣,誰也沒提過結婚這件事。
老家的一通電話徹底改變了我和羅啟雲的這種狀態。羅啟雲的母親突發半邊風,在送往醫院的途中,沒人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