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千鈞一發，選擇
10.千鈞一發，選擇
入夜。一輪金黃的圓月掛在樹梢上，幽幽地泛著光。大地上一片寂靜。仿若所有的朝氣都在這一刻隱匿，隻剩下漫無邊際的黑暗吞沒了一切。
煙素觀內。黃袍男子正饒有興致地觀賞著一副題字。餘下眾人皆站在一觸即發的氛圍中。
“結界？”黑發長辮的男子截住白夢翼的話端，黑色的瞳孔透露出幾分危險和嘲弄的神色，“那麼當時一個人都不在閣裏？”
結結實實的問句，聲音卻冰涼透底而不可忽視。
“冥幽玖幽按你說的去了世安莊和瑛琮幫會，在這期間，我和夢翼還有閣內弟子絕對沒有一個出過清水閣。也沒見結界有被打破……”寧無雙依舊是素喜的紫衣，隻是這紫色頗為深，襯得她整個人都陰沉幾分。然而她麵色又是完全不同往日的冷豔高傲，居然透出絲絲驚懼，顫聲回答，“但是……後來一個閣內弟子出去便再也沒有回來……夢翼用仙力感知後……才發現早就布滿了重重結界……”
“不僅僅隻是幻術，我們發現結界後想要破壞掉，弟子們卻一個接一個因為觸到結界而受重傷……幻術上還附有強力的攻擊術……我們完全都沒有察覺……”夢翼做著補充，麵龐蒼白，“幻術的功力，我和無雙加起來都破不開……而且閣主，這樣的攻擊力，絕對，不會在你之下！”
聞言夜楓月的眉皺得更深。
“根本就無力抵抗……我們以為我們會全軍覆沒，可是突然結界又全部消失了，我們才帶著剩下的一部分弟子逃出來。”
說完，夜楓月卻始終冷麵不做回答。無雙夢翼對看一眼，夢翼突然上前一步，將手中的青色緞帶呈至夜楓月麵前。
他的目光驚了一驚，抬眸。
無雙雙手抱拳，目光猶豫許久，終於一咬唇，狠聲道：“而且，我們在清水閣外不遠處發現了世安莊莊主的東西！”
夜楓月沉默許久，伸手接過緞帶細細打量起來。這城中長發男子不多，且千痕素愛青綠色，衣著配飾都以此色為主，緞帶上還細細地勾出了幾條瀟灑的紋路，確是千痕所喜沒錯。
隻是，千痕的東西怎麼會落在世安莊？
而且若非遇到什麼情況，又怎會落下束發的緞帶？
腦子飛快地運轉。他思量再三，下了決策：“等冥幽玖幽回來。”
不久兄妹倆果然趕到，同時說了一句話：“閣主，世安瑛琮包括千痕夜穎在內的三名大將，已經失蹤。隻有尚亦鍾逃了回來。”
考慮再三，又補充了一句：“而且他們似乎認為，是清水閣做的事。”
……
“砰！”
伴隨一聲重響，麵如白玉卻傷痕累累的少年被直直擊向牆壁，接著又摔到地麵。他悶哼一聲，抬手捂住胸口，居然噴出一口鮮血。
地麵立刻被腥甜的液體染紅。一片昏黑間，隱隱透出幾分妖豔的美感。
好似麵前的白裙少女，麵龐線條分明如此柔和，臉上明明覆著黑紗，明明不著一語，卻透著絕對與往常不同的殘狠而妖嬈的神色。
遺忘了多久的顫栗感？居然此刻無端地冒出，仿佛要將他撕裂了去。
再是心高氣傲，再是自命不凡，熠都不得不承認。他和敵人的等級，完完全全地不在一個層麵上。
少女優雅地俯身，小心著不讓血跡沾染上自己如許潔白的衣裙。踏著貓般的步伐，悠悠然來到他麵前，用手中已成槍狀的毛筆輕輕搭在熠的身體上。筆尖尚帶血跡，仿若濃墨，一滴滴留下。
“其實我不想殺你。畢竟你與我毫無瓜葛。”少女的聲音幾分嬌俏，幾分悚然，“但你卻要自尋死路投入這來。”
鋒利的尖端漸漸抵上他的脖頸。她握拳，咬牙道：“為何要這麼幫他們！這樣不堪的人世，為何值得這般付出？”
熠滿麵愕然地看著她。
“熠，你素來高傲。”她一字一頓，清晰遙遠，藏著莫名的苦楚，“人人都素來高傲。卻又何必擺出惺惺相惜的麵孔……就像現在，你在這裏，在我手下等待死亡。不是你放下了高傲，而是被折損了高貴。”
熠的一雙明眸卻突然平靜了下來，他抬起眼，瞳孔裏連一絲笑意都沒有：“是，人都是驕傲的。但你不是被折損了高貴。”
……“是你不願意承認你過於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