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侍者回答,“他一般要到第一場結束後才來,大概十一點左右,您認識他?”
“隻是聽說過,不怎麼熟。”
邦德付了酒錢,向玩二十一點的三個賭台走去。他停在了中間的那個台子旁。看來這應該就是他要找的那張。十點過五分再過來。他看了看手表,才八點半。
這是一張不大的台子,呈腰子形狀。莊家站在凹進去的位置,身子抵著台邊,把兩張牌發到賭台上標著八字的台麵上。賭注大多是在五枚至十枚籌碼之間。每枚籌碼值二十美元。發牌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麵帶微笑,身上穿著發牌人的製服,上身穿著白襯衣,袖口扣得很緊,領子那兒係著一條黑色領帶,這種領帶是西部賭客常見的,頭上戴著一頂綠遮簷帽,下身則穿著一條黑色長褲,為了防止褲子磨損,腰前還係了一塊綠圍裙。
發牌人沉著老練地發著牌,賭台周圍很安靜,隻偶爾聽到有人招呼身穿黑綢製服的女侍來一杯酒,或買一包煙。兩位賭場大班坐在賭廳中央,腰間別著手槍,用鷹一般的目光監視著各台賭局。
二十一點的賭法很痛快,但單調乏味程度卻不亞於吃角子老虎機。邦德看了一會兒,便去了賭場一邊的“吸煙室”。四個穿著西部牛仔裝的“巡警”在場內東走走,西逛逛,似乎無所事事,實際上他們是在奉命維持全場的秩序。他們每個人的屁股後麵都吊著一支插在槍套裏的左輪手槍,皮帶上則別著五十發鋥亮的子彈。
邦德心想,這地方的警衛還挺森嚴的。他沿著一排賭台走出了大廳,來到一家霓虹燈顯示叫‘彩色寶石餐室”的餐廳。
餐廳呈扁圓形,有些低矮。裏麵有著淺紅色的牆壁和灰白色的家俱。餐廳裏的人不多,稀稀落落地坐著。女侍者走過來,領邦德在一個角落裏的餐桌旁坐下。她彎腰整理了一下餐桌花瓶裏的花,然後衝客人笑笑便離去了。十分鍾後,另一位女侍走過來,在桌上放了一條小麵包和一塊黃油,還有一隻裝著菜裹肉片配桔汁酪和芹菜莖的碟子。又過了一小會兒,一位年紀稍大的女侍送上了菜單,然後說了一句“馬上就來”,便匆匆地朝廚房走去。
邦德在餐廳坐了足有二十分鍾,他點的燒蛤蠣和炸牛排才端上來。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裏,他又要了一杯摻伏特加的馬蒂尼酒。
“酒一會就來。”女侍說。邦德心想,這兒的服務員倒是很有禮貌,就是動作太慢了。不過菜上得雖慢,味道倒還不錯。邦德邊吃邊琢磨著今晚的行動。他很討厭自己現在扮演的這個角色。他指望著第一次活兒的報酬在不久之後就能拿到,而拿到報酬後如果他還能入大老板斯潘的法眼的話.可能會接到一個長點兒的活兒,但也隻能是和幫裏那些十七、八歲的小夥子瞎混,自己根本沒有主動權。他先是被撥到薩拉托加,然後又被送到這個賭場。大名鼎鼎的邦德,在這個鬼地方,住人家的,吃人家的,還有人暗中監視,被人在背後議論動作是不是穩重,外貌夠不夠老道,能不能勝任這一樁小事……真是夠窩囊的。
邦德使勁咬著牛排,就像是在咬著斯潘的手指一樣。他暗暗詛咒著這份可惡的差使。過了一會兒,他才漸漸平靜下來,心想,自己到底是在擔心什麼呀?這趟差最關鍵的部分就在今晚。現在自己已經伸入到走私集團的核心,成為了斯潘大本營的座上客。而斯潘和倫敦的傑克以及那位ABC,他們幾個不正是全球最大走私活動的幕後指揮者嗎? 自己怎麼老跟自己過不去呢?或許是因為一時情緒上的厭惡,或許是因為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和這幫卑鄙下作但卻又有權有勢的家夥們廝混得太久,或許是對這種富麗堂皇卻又充滿了火藥味的惡棍大本營產生了強烈的反感。
邦德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為自己做著總結。這主要還是因為冒名頂替的時間太久的關係。他來這裏,本來是想跟斯潘幫和拉斯維加斯好好幹一場的,現在看來還是時候未到。他看了看手表,正好十點。他點上一支香煙,站起身來,走出餐廳,走向賭場。
這場比賽的玩法隻有兩種,或者采取被動戰術,順其自然;或者采取主動戰術,加快事態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