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耍貧嘴,”凱絲衝他揮了揮手,“我常聽人說,找情人要找個上點歲數的男人,看起來你也不象是個守財奴呀。難道是因為女皇的臣民在輪船上公然聚賭,觸犯法律……?”
“輪船隻要離岸三英裏,就算航行在公海上了,誰也管不著。”邦德解釋說,“但是,輪船公司對於此類活動的管理還是非常謹慎的。我念給你聽,”他從桌上拿起了一張桔黃色的紙片,原來是一張《輪船航程預測賽會簡章》。他念道:“……為避免誤會,輪船公司重申對上述賽會的立場。本公司限製本船休息廳管理人員或其他工作人員參與航程預測會。”邦德抬了抬眼皮。“瞧,他的意思是說,他們自己不能參予這種賭博。再看看下麵寫的:‘輪船公司建議由乘客推選代表組成一個委員會,以對賽會起到監督作用。隻有在空閑之餘,並受到聘請,休息廳管事才可協助委員會工作,主持拍賣事宜。’他們可真滑頭,把一切問題和責任都推到委員會身上了。再聽聽下麵講些什麼。’他接著往下念,“本公司特別籲請賽會上的金額不得超過國家有關外幣及英鎊支票進入國境之最高限額。”
邦德放下紙片說,“除了這些,他們還有很多明堂呢。”他笑著說道,“如果我剛才為你買下的那張號頭,萬一中獎,你就會贏二千英鎊,不過問題是你用什麼辦法才能帶走它呢?你要是想保住那筆錢,就隻能把支票塞在吊襪帶裏混過海關,這是唯一的出路。這不是讓我們重抄舊業嗎?不過沒關係,這次是我陪你一塊兒冒險。”
邦德這番勸告凱絲聽了有點討厭,於是挖苦地說:“過去,有人給膸我講過一個故事。故事說,在一個匪幫中,有一個對所有賭博都非常精通的老壞蛋,名叫阿布德巴。他可以算出賽馬的贏家比率以及定號頭的百分比。所有動腦子的算計,他都能算出,所以人們都管他叫老妖怪。你不願意為朋友花錢,而且還用一番臭理論來搪塞,從這些行為來看,恐怕你可以稱得上第二號老妖怪了。好吧,”她聳了聳肩膀說,“為女朋友再要一杯酒,這不算過分吧?”
邦德向侍者招了招手,要了杯雞尾酒。凱絲這時湊近他的耳邊低聲說道:“其實我已經不想再喝了。你替我喝了吧。我希望今晚自己能和星期天的晚上一樣清醒。”說完,她坐直了身子。“看看,又在搞什麼名堂,”她有些不耐煩地說,“我倒是想看看熱鬧,要不然就太無聊了。”
“馬上就有好戲看了,”邦德安慰她道。這時,主持人提高了嗓門,室內的觀眾們也都屏住了呼息。“女士們,先生們,”主持人用動人的聲調說,“在這兒,我要提出一個非常寶貴的問題。有沒有人願意出一百鎊的價錢,來選擇是‘遠程’航行還是‘近程’呢?我想我不說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現在外麵風平浪靜,微波不興,我估計今晚應是‘遠程’更受人青睞。那麼有誰願意出一百鎊買‘遠程’或者‘近程’呢?謝謝,這位先生。好,有人出一百一十,一百二十,一百三十。謝謝,夫人。”
“一百五十鎊!”距離邦德坐的位置不遠的一個男人喊到。
“一百六十鎊!”這次是個女人的聲音。
“一百七十鎊!”剛才那個男人又單調地叫到。
“一百八十鎊。”
“兩百鎊。”
聽到“兩百鎊”這個價錢,邦德不由轉過頭去朝後麵望了望。
喊價的是個大胖子,不過他的頭卻又小又圓,一雙鼠眼看上去既冷酷又尖利。他手裏拿著一副望遠鏡,正聚精會神地眺視著主持人。他的脖子又短又肥,汗水順著頭發的根部一直往下流。他的左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來擦汗,從左頰擦到頸後,再由右手接過手帕繼續擦,把整個頭部擦了一個遍,連沁出汗珠的鼻尖也沒有放過。
這時,隻聽有人喊道:“兩百一十鎊。”
聽到這個價,那個胖子的下巴稍稍動了動,然後用美國腔穩穩地叫道:“二百二十鎊。”那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耳熟,記憶之鍵在邦德的腦海裏咚地敲了一下。怎麼回事?他眼睛盯著那個胖子,腦海裏卻在四處不停地搜索,想尋找到記憶的標簽,這模樣?這語氣?在哪兒見過呢?在英國還是在美國?
他一時無法確定,再看看坐在他身旁的那個男人,怎麼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看起來應該很年輕,但卻長得有點怪,一綹白發長在頭頂上,淺棕色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長相很英俊,但那又寬又薄的嘴巴以及上麵的塌鼻子卻把它破壞殆盡了。此時,他正咧著嘴笑,那張嘴就如信箱的投信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