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姐救我……”
薑環寧踉蹌著被拽進花房,懷裏緊緊抱著一盆花。
屋內鴉雀無聲,她立刻止住哭嚎,身子一軟摔跪在地,張皇失措地看向薑虞。
薑虞立時對她使了個眼色,就聽馮惠娥問道:“三娘,這是你妹妹?”
“是。”
薑虞起身行禮,“她名喚環寧,是妾三叔父家的堂妹,如今在侍奉大王。寧小娘子,快拜見太妃。”
薑環寧嘴巴張張合合,上下牙直打架,“我,救……見過太,太妃……”
馮惠娥眯起眼睛,“生得倒是清秀,隻是膽氣不足,我記得你阿姐在你這般大時已經將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薑環寧漲紅的臉瞬間慘白,拚命磕頭,“太妃饒命,我知錯了,饒命……”
薑虞額頭脹痛,又一時摸不清馮惠娥的意思,隻陪著笑了笑。
隻見馮惠娥對薑環寧招招手,“你手裏的花,拿來我看看。”
“我……”
薑環寧僵著脖子看了薑虞一會,這才鼓足勇氣舉起花盆,歪歪倒倒地膝行到馮惠娥腳邊。
馮惠娥從女官手裏拿過紫晶靉靆(放大鏡)湊到眼前,仔細端詳。
白瓷花盆裂了兩道一指長的口子,盆裏的土一邊深一邊淺,露出被積水泡爛的幾根根須。
根須旁是掉落的花苞,和耷拉著的枯黃花枝黏在一起,上麵僅剩的三片葉子都蜷縮著。
“果真是芍藥,還是並蒂的,可惜了。”
馮惠娥一聲歎息後問薑虞,“你給她的?”
人多口雜,薑虞自然不能說盧湘的不是,便認下了,“是。”
“哼,你可真孝順。”
馮惠娥把靉靆丟到她懷裏,“你不是沒分寸的孩子,明知我要來看花,還能將花賞人?”
說完,她瞥了盧湘一眼,“越王府好威風,連妃嬪命婦都無緣一觀的花隨手就給了小妾。”
“嘩啦——”
薑環寧兩手一鬆,整盆花摔在腳下,碎瓷片迸濺得到處都是。
她像是失了魂魄般抖成一團,眼淚順著臉頰流進脖子,一聲哭腔也發不出來。
“太妃恕罪。”
這罪名可大可小,薑虞立時領著眾人俯身下拜。
陪坐的盧湘再不情願也得起身,“太妃言重了,不過是她們姊妹感情好。”
馮惠娥打量她一陣,“一個王妃一個妾,姊姊妹妹?盧家阿姐你真是,年紀越大越平易近人。”
盧湘皮笑肉不笑,咬牙忍出一派和氣,“太妃過譽了。”
“罷了,花也賞過了,我該回宮去,待久了惹人煩。”
馮惠娥順勢拉起薑虞,“好孩子,你陪我住幾日,來督促壽宴籌備也好讓我心裏踏實。”
“是。”
薑虞扶著她繞過一地狼藉,餘光瞥見癱軟成泥的薑環寧。
等離了花房,馮惠娥憂心忡忡地瞧她,“看你阿姑這模樣就知你過得不如意,你年紀小,不甚了解她。”
“盧家出身綠林,祖上跟開國高宗打天下;單說你阿姑這人,剛給老越王做填房就能掐著有孕的妾灌毒藥。”
薑虞隱約聽說過這事。
老越王曾有個很寵愛的歌姬,在盧湘嫁進王府的第二日被診出有孕,可後來連人帶孩子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