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虞帶著韓娘避開人群,到了僻靜之處才看清她滿頭汗,手指都攥得發白。

“娘子,府裏出事了。”

薑虞耳邊嗡一聲,不遠處的熱鬧再聽不清見,隻看見韓娘的嘴不停張合。

“黃昏時,曹孺人為了防止夜間慶賀生亂,將二門提前上鎖,可方才前院奴仆發覺裏頭動靜不對。”

“他們看見後宅火光濃煙,門縫內有血湧出,還有哭嚎奔逃打砸聲。”

薑虞後背發涼,“前院親事府六百校尉負責守衛王府,如何不營救?”

韓娘道:“如今正亂著,奴仆自顧不暇,不清楚親事府如何,隻聽聞被曹孺人賞賜了屠蘇酒和銀錢。”

“他們亂什麼?”

“前院一半的殿閣也,也叫躥入府中的流民占據了,還放了火。”

薑虞盤算著從何處調人回府,以為自己聽岔了,“你說什麼?”

“有暴民從前院翻牆而入搶錢搶糧,”韓娘略微沉吟,“奴猜測後宅眼下情形也約莫如此。”

“告訴大王了麼?”

“聖人正召見大王,奴派的人沒敢進。”

“讓人盯著伺機回稟,”薑虞已經聽不得其他了,“現在回府。”

府裏財物事小,可還有上千婢女和女眷,若是讓那些暴民闖進後宅,後果不堪設想。

她一回身,便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成碧。

人踉踉蹌蹌跑過來,“你,你騎我的馬,我讓阿翁派人隨後趕到,他們不會泄密,這裏有我支應著。”

薑虞眼眶一熱,“多謝你。”

“以後再謝吧,”成碧拉著她跑一陣,停下來喘兩口氣,“我,我叫人找越王,你快走。”

薑虞跟著成碧的女使出了宮,兵分兩路各自回府。

元日沒有宵禁,因此街上格外熱鬧。

販夫走卒賣力吆喝,鋪麵宅院前都高懸花燈,大街小巷人山人海。

剛離開皇宮上朱雀大街,薑虞便勒住了馬。

躁動的馬蹄旁爬著個衝她直笑的女童,邊上是擠不過來的孩子阿娘,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顧不上安撫受驚的女郎,薑虞丟給她幾兩銀子便又沒入人群中。

好在進了昌平坊,路上的百姓便已經寥寥無幾。

隻是四處歡聲笑語,爆竹聲震耳欲聾,沉寂的越王府便顯得陰森詭異。

薑虞打馬從正門過,指揮著跟來的國公府親隨在各處埋伏起來,等她號令。

接著她繞到後門。

小道上石橋流水,紅燈高懸,無人行走,隻剩燈下的樹影婆娑,風過樹葉的沙沙聲。

後門大開,門口堆滿了金銀珠玉,木匣瓷器,還有堆積成山的穀梁袋子。

破裂的袋口處,粟麥流淌滿地,糕餅混雜其中攤放著。

裏麵還有人背著鼓鼓囊囊的物件出來,正好迎麵撞上。

薑虞瞧了一眼,金盞已經飛箭般衝上去,將人一腳踹倒在地,手起劍落,割斷了她的手筋腳筋。

不待對方張嘴哀嚎,金盞抬掌將人劈暈丟給國公府親隨,“看好了。”

薑虞從馬上下來,隨後進了府門。

後宅內四處火勢剛起,滿地都是散亂的衣衫糧食。

數十人影在院中來回穿梭,背的抱的穿的,有的甚至嘴裏塞滿了東西,珍珠都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