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1 / 3)

馬飛雁之所以敢在這個時候找趙進科,不是馬飛雁耍小聰明,而是抓住了趙進科善良的一麵。她閱人無數,雖然知道虛偽是人性最重的特質,正如“群眾大師”所言的“說股票是毒品,都在玩;說金錢是罪惡之源,都在撈;說美女是禍水,都想要;說高處不勝寒,都在爬;說煙酒傷身體,都不戒;說天堂最美好,都不去”。但是她總結出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那就是:“人性是複雜的,人性是多變的,最終人性是向善的。”也就是人們所說的,“天底下還是好人多”。有些是惡人,可不少最終會良心發現的。正所謂“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話說,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人一老實,就有人想拿你說事。不過,話又說回來,吃虧人常在嘛!拿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的話說,就是“吃虧是福”。她知道,趙進科不是官場中的老油條,更不是狡猾奸詐之人,可以利用他善良的一麵做文章。當然,也是為了避人耳目。經責局裏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馬飛雁和趙進科“反目成仇”的,她這樣做,就是以自己的行動向大家證明,其實,她和潘正秋不是一夥的,跟趙進科是“前世無怨,今生無仇”。

不管馬飛雁耍什麼女人心眼、唱哪一出戲,趙進科沒有多去想。不過,倒也沒食言,到底是不是該去為潘正秋說情折騰得他夠嗆。自從馬飛雁放了這一炮後,趙進科就有點魂牽夢縈了,總是把潘正秋的事掛在心上。倒不是說希望潘正秋早點吃顆槍子了事,而是希望紀委早點給潘正秋一個說法,好讓自己有個台階下,同時,自己也想找個機會到上麵反映一下,替潘正秋美言幾句。自己已是代理局長了,離一局之長也就一步之遙,何必跟一個“活死人”計較?總覺得著不去到上麵找領導說說情,自己良心上過不去。於是,這才有了後來他找雷書記、葉麗摸底之舉。

而馬飛雁卻沒沉得住氣,一直是馬不停蹄,四處遊說,她怕夜長夢多,不抓緊找找人,萬一潘正秋有個“三長兩短”咋辦?趙進科說了“讓我想想”那句話之後,馬飛雁認為這是趙進科拿來糊弄她的敷衍之言,聽慣了領導們順嘴而出的“研究研究”,也不把趙進科的“應景之話”當話了,當她發現趙進科未有任何舉動時,就徹底地失望了。看來趙進科真的不念舊情了!“求人不值當,不朝自己上”、“求神不如換人,換人不如自行”。一氣之下,馬飛雁不再等待觀望了,而是決定自己親自去“跑”。

表麵上看,馬飛雁是個風風火火的人,給人的感覺是,她左右逢源,可以上天入地、呼風喚雨,好像沒有她辦不成的事。其實不然,剝開場麵上的那層外紗,可以說,她是左右為難。有些領導看好她無非認為她是個小鳥依人的女人,有她相伴出入一些場合,可以增添生活的作料,這些人假裝著“憐香惜玉”,給馬飛雁挖了一個溫柔的陷阱。當然,也有的領導無非是想占她的便宜,圖個嘴痛快,或妄想著讓下身也痛快,除了與她打情罵俏外,趁機還動手動腳。但是,更多的人,或者說,明眼的人,打心眼裏是瞧不起馬飛雁的,無不視她為虛榮,或不正經的浪女人,同她交往不過是逢場作戲,說著場麵上的話,或打著哈哈,要想讓他們為她辦事不是那麼容易的,往往會拿原則擋你,一推三六九,或隻點頭不落實。所以說,官場無女人。女人一旦混在官場,不是成了花瓶,就是成了痰盂。女官員們都不容易,都會有劉曉慶“做人難,做女人更難,做名女人難上加難”之肺腑之感。蘇東坡曾作詩感歎,“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但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是啊,人往往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人算不如天算嘛!其實,人生不常百,“少來被人欺,老來遭人嫌,中間好做沒幾年”。所以,什麼名呀利呀都是浮雲,過眼雲煙,沒必要看得太重。官場中的女人想有一席之位,更是不易。往往是,“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後站著一大群男人”。

馬飛雁也深知這一點,但她不是省油的燈,飛蛾投火,厚著臉皮往男人身上貼,投懷入抱,暗暗罵著“你想糊弄老娘沒那麼容易”,非常自信地與那些男人們鬥智鬥勇,她的如意算盤是想通過男人這個撬杠撬動她心中的“寰球”。不過,在為潘正秋說情這件事上,馬飛雁也看得分明,那些平時對她有好感,甚至“不錯”的人,跟她走得近、關係比較鐵的人,都怕惹火燒身,躲得遠遠的。潘正秋的“雙規”像一麵魔鏡,所有的人在它麵前都原形畢露了。馬飛雁雖看不清所有人的麵孔,但從接觸的那些人的來看,她已覺得他們的庸俗與醜陋了,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在這些人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因此,很是傷心。“傷心總是難免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何況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馬飛雁擦幹眼淚,一種不服輸的倔強讓她振作精神,不想就此倒下,或者說是,“寧可站著死,不願躺著生”。

當然,精明的她也不想讓人們說她上躥下跳,她還是顧及自己的臉麵與名聲的。所以,得秘密地行動。這一點與李光陽不謀而合。在趙進科那裏碰了釘子後,不甘心吃敗仗的她就想鼓動李光陽“重整旗鼓”,在哪裏跌倒在哪裏爬起。李光陽上麵的人雖然比馬飛雁關係硬,但李光陽顧慮比馬飛雁的顧慮還多。李光陽分析說:“說情這件事兒,咱們得智取,不能強奪。潘局長真是冤枉,咱們去求情,倒沒啥。有啥的是,潘局長不冤枉,這個時候去求情,組織上忌諱。別聾子沒治好又治成了啞巴。”

不是李光陽耍滑頭,他說的是人之常情,一個貪官汙吏,你去給他求情,是什麼意思?許多人躲還怕躲之不及呢,難道這樣做就證明你公道正派、為民請命、仗義執言?同情一個壞蛋,要麼讓人說你不明真相、被蒙在鼓裏,要麼就懷疑你們是一夥的,甚至是“擾亂公堂”、不懷好意。趙進科說得對,如果潘正秋沒一點問題紀檢委會找他麻煩?紀檢委不是吃素的!所以,在這件事兒的把握上一定得慎重慎重再慎重。

李光陽話一出口,馬飛雁沒了主意。幹啥事兒都講究個順其自然、順理成章,如果違背事物的規律,隻能事與願違,把事情辦砸。為啥說強擰的瓜不甜?馬飛雁沉默了足足有一支煙的工夫,然後才說:“反正咱們不能束手待斃!中不中試一試,不試怎麼知道中不中?萬一有人肯出麵幫忙呢?死馬就當成活馬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