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1 / 3)

趙強副省長案頭上就放著由李光陽和馬飛雁親自炮製的一封信,可笑的是這封信跟江河市紅星製藥廠有關。

為了說盡潘正秋的好,馬飛雁和李光陽兩人就順著潘正秋的工作簡曆編寫著潘正秋的“政績”,有影兒沒影兒的事兒,隻要是對潘正秋有利就往潘正秋身上摁,一點誇大成三點五點甚至是十點八點。潘正秋的小舅子全收光在藥廠倒騰地皮炒房地產的事兒,馬飛雁早有耳聞。雖然她並不知道潘正秋在裏邊撈有好處,但憑著她靈敏的嗅覺和非凡的聯想,她斷定潘正秋在房地產上肯定有事兒,她就變個角度吹捧潘正秋如何視金錢如糞土、鐵麵無私不被小舅子拉攏,如編英雄人物先進事跡一般把潘正秋編得天花亂墜。誰知這封信神差鬼使地跑到了趙強的案頭。

趙強的信件,除私人信件以外,都是由秘書先拆封過目,認為有價值的再呈給趙強,無價值的,讓秘書自行處理。再說,省長一級的大領導日理萬機,哪有閑工夫浪費在信件上。比如說,某些雜誌社或出版社,為了掙領導們的錢,故意邀請領導當評委,或把由秘書代筆發表在報刊上的文章收集在一起出書,然後讓領導出錢買書。喜歡沽名釣譽的領導往往就中了圈套。趙強雖然也愛名,但在這方麵看透了,交代秘書凡是這類的信件通通喂碎紙機。誰知這天趙強的秘書家裏有事請了假,信件沒有經過秘書把關就被通信員直接送到了趙強的辦公桌上。上麵寫著“趙強省長親啟”的字樣,通信員萬萬不敢“貪汙”的。

紅星製藥廠的職工還不時的在上訪,前兩天又鬧到了省政府,而且圍住了省長的小車。現在當領導的,“一怕老婆拚命,二怕情人懷孕,三怕小姐有病,四怕群眾來信。”上訪比來信還讓人頭疼。收到了信你可以把它當廢紙扔進紙簍不予理睬,但是,活生生的人你不能不理。為此,省長大為光火,逮住趙強熊刮了一頓。雖然話說得很委婉,趙強還是聽出了省長不滿意與責怪之意。在基層,如果你的工作沒幹好,或出了亂子、捅了婁子、扒了豁子,你的上司肯定不客氣地罵你“幹球的啥事兒”,或者會掐軲轆地說,“你不幹有人幹,不行就挪位,別占住茅坑不拉屎!”省長說話不會這麼粗魯,但語調生硬、口氣中充滿了怨氣。所以,趙強心裏不痛快。

趙強正為此事感到很丟麵子呢,拆開信封一看,竟然是吹捧潘正秋“豐功偉績”的信件,氣就不打一處來,一拍桌子,指示道:“查,給我查,看到底誰在為‘潘鎮囚’唱功!潘正秋,攀個球!”一看辦公室裏隻有他一人,才沒拍第二下。他平靜下來,從頭到尾又把信看了一遍。邊看邊聯想到田甜的事兒,心裏更加添堵。自己心愛的女人被潘正秋那個畜牲給搞了,心裏真不是滋味。越不是滋味就越想報複潘正秋,恨不得抽了潘正秋的筋、剝了潘正秋的皮、把潘正秋那惹事的“老二”給碎屍萬斷;恨不得讓潘正秋重新“回爐”變成一個女人,專門供男人們淫樂的女人。看過信後,他給江河市的市委書記雷鳴打了個電話,讓他查一查到底是誰在興風作浪。趙進科在雷鳴辦公室看到的信就是趙強收到的那封信。打過電話後,趙強轉寄給了雷鳴。

為什麼雷鳴斷定信是馬飛雁與李光陽所為,並讓趙進科關注他們二人呢?是因為馬飛雁毛遂自薦地見過雷鳴。一天,馬飛雁故作聰明地拿著封自己炮製的信找到雷鳴,說她收到了一封表揚潘正秋的信,並拿著信讓雷鳴看。還說潘正秋被紀委“雙規”了,是他咎由自取。他不違法犯罪,紀委的人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說這是“階級鬥爭新動向”,是不懷好意的人想為潘正秋“翻案”,其險惡用心就是想把江河市搞亂。說作為黨培養多年的幹部不能“知情不報”,建議組織上對這種人狠狠地打擊,決不能心慈手軟。還說現在正是一心一意抓發展的關鍵時候,決不允許這樣的跳梁小醜出來搗亂。說著說著,她把這件事跟“法輪功”聯係在了一起,說肯定是練“法輪功”的人寫的。還說潘正秋說不定就是邪教頭頭李洪誌的孝子賢孫。雷鳴閱人無數,也早知道經責局一個叫馬飛雁的女人,人雖長得有幾分姿色,口碑卻不咋的。一看馬飛雁如此一番表演,不是火眼金睛的雷鳴也變成了火眼金睛。“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這樣的信件哪個領導沒收到過?為啥其他人都按兵不動,唯有你馬飛雁表演得這麼積極?這不是欲蓋彌彰是啥?聽完馬飛雁那神秘般的“彙報”,雷鳴不動聲色地表揚了馬飛雁幾句,誇她思想覺得高、大局意識強,然後就把她支走了。所以,當趙進科到雷鳴那裏摸底時,雷鳴就讓趙進科關注馬飛雁與李光陽。之所以讓趙進科關注李光陽,是因為馬飛雁一口一個“李光陽也收到了這樣的信”、“李光陽也這麼認為”,讓雷鳴起了疑心,斷定李光陽和馬飛雁是一丘之貉,一定是合穿一條褲子、一個鼻孔出氣。

馬飛雁和李光陽兩人忙乎了好長時間也沒收到任何效果,哪一個領導會信以為真地相信不署名的信件,並像黑臉包公一樣去查個天圓地方、水落石出?不僅如此,馬飛雁和李光陽還得到了“負效益”:上麵已經關注他們二人了。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這就是風險。當初,馬飛雁與李光陽二人沒有考慮那麼多,“頭腦一熱,不顧一切;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權力就是雙刃劍,耍弄著手中的權力是人模狗樣、威風凜凜,一旦把權力用歪了,權力這根無形的繩索就化成了一個圈套套住了弄權者的脖子上,他的政治生命也由此劃了個句號。

不計後果的馬飛雁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想通過“抑趙揚潘”之招來起到曲線救國的目的。馬飛雁看那麼多封信發出去了,也沒見人站出來替潘正秋說話,就心生一計,決定說趙進科的壞話。她知道,趙進科與潘正秋兩人向來“有隙”、“麵和心不和”、尿不到一個壺裏去,也一直懷疑潘正秋被“雙規”有可能是趙進科使的壞。所以,她決定鋌而走險地拿出趙進科這個“撒手鐧”。於是,就和李光陽密謀如何炮製趙進科的“黑材料”。在炮製潘正秋的材料時,寫的是正麵,說的都是好事,隻偶爾筆頭一轉帶上一句“潘局長是被人陷害的”。現在終於把陷害潘正秋的人給拎了出來。歌功頌德的材料好編,瞎吹一氣就行,隻要能往臉上貼金,什麼詞好就用什麼詞,不怕堆砌華麗辭藻。寫人的黑材料也不是什麼難事,隻要心黑心狠,就可以瞎編亂造。不就是往人身上潑髒水嘛!誰肚裏沒有幾個惡毒的詞兒,誰不會像潑婦一樣罵幾句街?因此,馬飛雁口授得歇斯底裏,李光陽杜撰得妙筆生花。他們剛把趙進科的黑材料整理好還沒來得及出籠就“胎死腹中”。原因是:潘正秋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