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1 / 3)

人們沒有像孫猴子鑽進牛魔王老婆鐵扇公主肚子裏那樣鑽進趙進科的心裏,他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凱旋歸來的,隻有他趙進科自己知道。葉麗是他仕途中的一棵大樹,走累了可以背靠著歇歇腳,天熱了,可以在樹蔭下涼快涼快,有了閑情逸致,還可以聽聽樹的風聲,欣賞一下枝頭上的蟬鳴。但是,他也是那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不到迫不得已,是不會開口求葉麗的。現在有了血緣這層關係,魏民、魏安樂,是他更大的靠山,江河是姓魏的天下,也是姓趙的天下。

然而,怎麼來捅破這層窗戶紙呢?趙進科犯了愁。老百姓都想跟當官的攀親戚,再說,哪個當官的沒有七大姑八大姨的,關鍵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就算不上親戚了。趙進科跟魏民不算遠親,不說為當官,就是認一認門也不過分。親戚親戚,越走越親,越關心越近。別人不是親戚朋友關係,還生法往領導身上沾,有了這層關係,不去利用,是抱著金飯碗要飯。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趙進科決定在適當的時間適當的場合用適當的方式,向魏民書記捅破這層窗戶紙。魏明雖然是書記,但是,論年齡,比趙進科還小一歲,是趙進科的表弟。認認這個表弟,理所應當。一次,魏民書記到艾山視察鐵礦,因為市委辦主任知道趙進科是艾山縣人,除讓曾在艾山縣幹過縣長的陸高生陪同外,也通知趙進科陪同。礦山離趙家灣很近,聽說趙進科家就在趙家灣,魏民鬼使神差地辭掉縣領導在縣城安排的山珍海味,非要到趙進科鄉下老家“憶苦思甜”。大家都知道,魏書記此舉是與民同樂的親民之舉,包含著作秀的成分。但對趙進科來說,是求之不得的。於是,滿臉喜悅地當著向導,指指點點地說鐵礦邊哪塊兒是他們趙家灣的地,哪塊是李家灣的地,還饒有興趣地說小時候他到礦上撿礦石、拾瓜皮等等。

這之前,趙進科專門回家向母親報了喜,他母親激動不已,非要回魏家莊一趟不可。魏家莊是她的娘家,一晃出來五十多年了,怎能不想家?再說,已這把年紀了,再不趁走得動回娘家看一眼,說不定這輩子就回不去了。趙進科理解母親的心思,更想讓母親作橋梁,就極力攛掇母親早日成行。一拍即合,高興得合不攏嘴的母親直誇趙進科孝順。幾天後,趙進科真得陪母親回魏家莊認親。少小離家老大回,雖說鬢毛已衰,但鄉音沒有改變,一聽口音就知道趙進科的母親是魏家莊的人,一口“魏家味”。也許是水土的原因,魏家莊人分不清拚音裏的h與f,正如湖南人把“國”(guo)念成“國”(guai)一樣,把鄉政府(fu)說成鄉政府(hu),府虎不分。憑著這比“鳥語”動聽百倍的鄉音,再加上兒時玩伴的認證,母親魏三妮終於被“驗明正身”。回娘家那幾天,趙進科故意引導母親跟魏安樂與魏民的長輩親近親近再親近。由於魏民在江河市“做官”,加上趙進科也是個“大官”,他們希望趙進科多幫幫魏民,誰讓都是魏家的血脈呢!回來的路上,趙進科死擰活纏地讓母親出麵找一找魏民,助他一臂之力。為了兒子的前途,母親痛痛快快地答應了,說“破上這張老臉”也要成全兒子。真是無巧不成書,趙進科的母親還沒顧上“進城”找魏書記,魏書記卻找上門來了。

一聽說是魏書記駕到,趙進科的母親喜出望外。由於有了前期的鋪墊,她有了與魏書記“開軒麵場圃,把酒話桑麻”般的溝通話題。母親雖然是老土,鬥大的字不識一個,但心裏明白,知道話該咋說。她沒見過大領導,小領導倒見的不少。比如趙進科局裏的處長們,曾登門拜訪過。比如陸高生,曾以縣長加趙進科同學的身份來家看望過。因此,見了魏書記一竿子人一點也不慌。雖然嘴有點笨,做不到談笑風生,但是,家長裏短的,順口就來。魏書記問了地裏的收成,問了魏三妮的身體健康,並感謝她生了個好兒子。魏三妮謙虛地說自家人不要說兩句話。說著說著就攀上了親,如數家珍般把魏民的長輩說了個遍,還說論輩兒魏民應該叫她三姑,這讓魏民目瞪口呆。他知道,有的人為了往上爬,不沾親帶故的,也要攀龍附鳳。不過,從趙進科母親那認真的態度與興奮的表情看,不會是騙他的。再加上,她也姓魏,而且把當年那場大水說得活龍活現,特別是說他的父親以及魏安樂省長的父親小時候的事兒,跟他聽到的是一樣的,這讓他信以為真了。他真的沒有想到,事情就是這樣的巧合,這或許就叫做緣分吧。因為隨從人員在側,他不便多說什麼,禮節性地應答著。雖然帶有支吾的成分,卻也不缺乏熱情。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隻有“三打白骨精”,才能認清白骨精的本來麵目。

從趙家灣回來,魏民就多了一個心眼,也多了一份心思,專門讓秘書調來趙進科的有關檔案資料,想從趙進科的各種信息資料中看一看趙進科到底有多大“能耐”。從趙進科的簡曆來看,資曆一般,從副處到正處,再到副局長、代理局長,一步步上來的。不過,一般中有不一般的地方。那就是近兩年來,趙進科上得特別快,基本上是一年一個台階,與八年副處比起來不是一個概念。也許是副處窩得時間太長,也許是基礎打得太牢,一旦被組織盯上,就如雨後春筍,一發不可收拾。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為啥沒從副局長一步到位成為局長,而是讓當代理局長。這裏麵定有文章。是趙進科不成熟,還是沒有合適人選?這是魏民想弄清楚的地方。知情人雷鳴已高就,如果問其原因,又怕產生誤會。他想對趙進科觀察一段時間。從初步印象看,趙進科這人不錯,老實聽話,不像是世故圓滑、投機鑽營之人。趙家灣此行又讓他對趙進科有了更進一步的好感。這是不是一種假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