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道破,是你什麼人?”
那名道長很驚駭,因為他手中揮動的浮塵,就像是一根稻草,在撓我癢癢。
我不怕癢。
那名道長底下了頭顱。站在他身後的萬千道士,也都向我底下了頭顱。
有一個侍奉遞給我一杯熱茶,我毫不客氣的接住,同時掀開蓋子抿了幾口,因為殺了幾百個人,走了一段頗為陡峭的山路,所以我也想喝茶。
道長和我說:“道破是他的祖師,是一位偉大的修道之人。”
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那個人,我還是比較尊敬的。
不單單是因為他一身強橫的道家玄術,還有一部分緣故,是那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句話,是道破臨死時,送給我的。
之後,我用了幾天幾夜的時間,徹徹底底的琢磨著這句話。
我覺得這句話,挺有道理。
就像是以往死在我魔劍之下的生靈一般,老天對他們是無比公平的。
老天,對待任何事物,都是公平的。
在公平的蒼天之下,他們會被我斬殺,那是因為他們技不如我。
弱肉強食,我殺了他們,隻能怪他們沒有能力保護自己。
我承認,我的性子是有那麼一點偏激,但是,這就是我。
冷靈風。
獨一無二的冷靈風。
當我說完‘你們若不想被屠戮道觀的話,就把蓮馨放出來吧’這句話,蓮馨就已經出現在我的眼前了。
我很滿意,我隨手把那個為我奉茶的道士殺了之後,攜住蓮馨,就要下山。
此時,正是傍晚,夕陽恰好沒有完全落於山下。
餘輝猶在,佳人在旁,我心情一片大好,忍不住高聲呼喊。
蓮馨卻顯得很惆悵。
她在難過。
這些日子,她好像更為憔悴了。
“馨兒,我帶你去天涯海角!”
……
天涯之上,馨兒顯得更傷心了。
我的心情一落千丈。
我問她為何情緒低落,她隻是一味的搖頭,但是眼眶中回旋欲滴的淚珠,還有她精致秀美的臉蛋浮現出一種眷眷不舍的神情,令我心生疑惑。
忽然,有很多人都來到了這裏。
天涯這種孤僻冷清的地方,今日卻來了這麼多人。
並非巧合。
我拿起魔劍,想要把這些過來攪亂氣氛的人,統統殺掉。
那些迎著我的人,都在發抖。
來得人很多,黑壓壓的人群,起碼有上萬之眾,各門各派,不乏道士。
我心裏一暖,喊了一句:“道士都走吧,其他人把命留下。”
那些人當場嚇得尿了褲子。
我站起身,望著他們,就如同俯視著一些螻蟻。
我冷笑,我孤傲。
說實話,我並不想將魔劍出鞘,我覺得,他們不配。
可是就在我冷笑的時候,覺得身體裏突然一陣翻騰,不知是不是吃壞了東西的緣故,竟然愈演愈烈,我很清楚的感覺到,我的力量再不斷削弱。
我很詫異,我隻信任一個人。
那個人會害我嗎?我內心還在猶豫的掙紮著。
可是,從我的身後,有著一把寒如冰的匕首,四平八穩的插入了我的心竅。
所以,我開始吐血,我的眼睛開始不太明亮。
又是一刀,從我的背後插進了肺部。
下一刻,我氣息開始急促,甚至進氣少出氣多,忍不住開始劇烈咳嗽。
咳嗽的時候,我轉身,望著那個纖柔的身影。
蓮馨雙手捧著一把刀,一把沾了他鮮血的刀。
刀身上反射出她極為惶恐,卻又戀戀不舍的神色。
我顫抖的說:“馨兒,我的心髒,我的肺腑,你是怎麼看的如此準確的。”
她低著頭沒有說話。
她跟了我一年多,即便是她的心髒,她的肺腑,我閉著眼睛,也可以找到。
我沒有過多的掙紮了。
我轉過身,望著前麵似乎恢複了勇氣的人群。
苦笑一聲,我雖然體力不支了,但是魔劍依舊鋒芒銳利,我抬手,舉劍。
正準備出劍的時候,一雙纖弱的雙手,止住了我。
我好奇的問:“你不想我殺人?”
蓮馨溫柔的說:“放過他們,我們去天堂吧。”
我開始笑了,魔劍似乎也在笑,他掉落在土地上。
我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發軟,我開始無力。
但是,我還是勉強抱起了蓮馨,在她溫暖的笑意之中,我們兩個都從天涯邊際,跳落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