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說:“真希望他能吸取這個教訓。”
林新突然把手裏的書摔在課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響,把同學們嚇一跳。
但大家誰都沒有說話,隻是偷偷地看著林新。
放學了,林新背上書包就走了。我和白帆研究了一道物理題,等我們收拾書包走出教室時,值日生已經開始拖地麵了。
黃小玲在教室裏喊白帆,還揚著手裏的一張試卷。
白帆就衝我擺擺手,去了初二(四)班。
我推著自行車走出校門,剛騎上車,卻見林新正在前麵站著。
他在等我。我跳下車,問:“幹什麼?”
林新說:“不幹什麼,想和你一塊走。”
我笑了,說:“你小子,是不是又打什麼歪主意了?”
林新沒吱聲,悶悶地走路。我知道林新的心情不好。
但他在校門外等我,要和我一起走,這很明顯是一種信號。
我說:“是不是警察來調查把你批評了,心裏很亂吧?”
這次我沒有開玩笑。林新看著我說:“我現在心裏已經不亂了。”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可嘴唇動了動,沒有說。
我們在一家超市門前經過時,林新說:“你等等。”
就鑽進了超市。出來時他的手上多了兩袋蠟筆小新果凍。
他遞給我一袋,自己也開始吸。我一邊吸一邊問:“請我?”
林新點頭:“我特喜歡吸果凍。”
吸完果凍,林新跳上自行車,說:“我先走了。”
林新走遠了,我站著,看他的背影發愣。
白帆騎車過來,衝我喊:“發什麼呆?”我原本想和她開個玩笑的,說在等她。
可我沒有說,默默地騎上車,和白帆一起回家。
二
全市畫展頒獎會在市文聯畫院展覽室隆重舉行。
早晨,張老師對全班同學說:“這是林新的光榮,也是咱們初二(一)班的光榮,更是學校的光榮。我請示了校長,由我陪同林新一起去參加頒獎會。而且……米羊也得去。因為林新的獲獎通知書撕碎了,得讓米羊去和他媽媽說明一下情況。”
林新似乎並沒有表現出有多麼興奮,表情木木的。
他對藝術的興趣好像已經消磨得快沒有了,連作品獲獎都興奮不起來,表現得很麻木。我們來到畫院展覽室時,這裏已經來了不少人。
工作人員不讓我們進去,我找到了媽媽。張老師能來,出乎媽媽的意料。她高興地把我們領進了展覽室。
媽媽說:“頒獎會的會序安排是與會人員先參觀和欣賞展出的獲獎作品,發獎得在最後進行。”
我們隨著媽媽的介紹,從一側開始,欣賞那些擺放整齊的作品。
這些作品可真稱得上是佳作,雖然我不懂畫,可我依稀感覺到,它們都很有想象力,內涵也很豐富。
媽媽小聲地為我們介紹和講解,使我對作品的理解更為深刻。
張老師與我一樣,是畫盲。但她似乎是聽懂了媽媽的講解,不停地點頭。
林新則沒有我和張老師那麼輕鬆,他看得十分仔細,聽得十分認真,有些畫,他還反複琢磨,不時提出一些專業性很強的問題,由媽媽來給他解釋。
張老師悄悄對我說:“林新有點入戲了。”這時有人喊媽媽。
張老師忙說:“你去忙吧,我們自己看一看。”
媽媽走了,主角就變成了林新。
但他始終一句話也不說,依舊看得十分仔細。
我和張老師就跟著他。我們來到了林新的那幅《草地上的女孩》前。
張老師喜悅的心情溢於言表:“林新畫得多好啊。
那躺在草地上的小女孩不是孫小非嗎?神形兼備,林新的水平真是不低呀。”
旁邊一位看畫的白發老人笑眯眯地問:“哪一位是林新?”張老師把林新推到老人麵前。
老人讚許地看著林新,點了點頭。
他說:“小夥子,你的感覺不錯。”
老人指著畫對我們說:“整幅畫的構圖比較合理,人物突出,從結構上說,創作者的意圖體現出來了。色彩搭配也比較到位,以綠色調為主,輔以天空的藍色、小女孩連衣裙的黃色,有層次,有跳動感。細節處理上還算科學,樹、房子、蘋果、小狗都很自然,沒有顯出擁擠。意蘊也還是不錯的,青蘋果很好地映襯出主人公是一個未成熟的小姑娘,有著青春的氣息。總的看,這幅畫,不錯。”
聽老人這樣一講,我和張老師都聽懂了,也讀懂了林新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