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川火了,這小兔崽子竟敢當著他的麵,如此暴殄天物,正欲當場爆發,好好修理一頓龍飛,隻聽門外響起尖聲宣禮:“太後有旨,詔琴祥林覲見……”隨後走進來一小太監,見了龍飛,行了一個禮,又開口宣道:“太後有旨,詔琴祥林覲見!”
琴祥林皺了皺眉頭,“這位公公,不知太後詔見草民,所謂何事,可否透露一二。”
六殿下也在場,這琴祥林是六殿下的侍衛,總不能當著主子的麵,不給他好臉色看,因此這小太監客客氣氣的說道:“太後今日下午不知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腹中陣陣絞痛,那些禦醫忒沒用,配了許多的藥,太後吃了也沒見上半分好。這宮裏宮外的,都說琴公子頗通岐黃之術,乃醫術國手,連六……”小太監突然想起六殿下還在場,要說了連六殿下的病也能治好,那不是找抽麼,連忙轉口道:“太後現在就盼著您了,快走吧,讓太後久等了可不好。”
琴祥林無奈的點點頭,隻好隨著這位小太監一起離開了。
楚王早已下了令,若沒有緊要的事,任誰都不準來四合院打攪六殿下及他的幾個侍衛隨從,因此宗室裏的皇親國戚們即使有病,也隻會去找禦醫,除非真的是無藥可救了,才會去求皇上,請一請琴祥林。
這兩年來,也曾有過兩三次類似的事情,但有楚王壓著,都是把病人帶到離四合院不遠的一個屋子裏,才讓琴祥林給病人診斷開方的。如今楚王不在,可就算是楚王在宮裏頭,太後有病,禦醫們又沒法子,也隻能讓琴祥林專門跑一趟,誰敢有什麼怨言。
這會兒,太後病了,琴祥林就被太後詔見去了寢宮,接下來,晴兒也告退了,四合院裏頓時就安靜了下來。眾人作鳥獸散,海川憤憤的瞪了一眼龍飛,抱著剩下的小半壺酒,就往屋子裏走去。
“海叔,慢著……”龍飛做了個納粹敬禮的手勢,擋住了他的去路,小聲說道:“再過幾日,就是除夕了,這酒……”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詩句再美,文章再好,也無法表達百姓們對生活的熱愛、對新年的美好祝願。
在百姓們心中,隻有那火樹銀花點亮的不夜天,鑼鼓鞭炮震響的不眠夜,才是他們洋溢著笑容的最佳舞伴,舞出風調雨順,舞出四季如意,舞出年年有餘,舞出來年的希望。
楚宮中,一輪明月高高掛起,宮娥太監們有著自己的狂歡節目,那就是圍著篝火、玩著焰火、吃著香噴噴的烤肉。這是火神祝融賦予人們火的熱烈之情,也是當今皇上體恤他們,而特許的狂歡。
隻是,今日皇上卻征途未歸,而眾位嬪妃們,倒是與往年一樣都出了宮,去了那小微山上的玉泉莊、觀星塔,去遊山玩水、登樓作詩,自然也少不了點燃那些爭奇鬥豔的璀璨煙火。
禦花園中,宮娥小翠將裙角微微的撩起一點、裹在了小腿上,又找了一個幹淨的草地坐了下來,她將那烤肉的杆子轉啊轉的,直烤的金黃流油、肉香四溢,才用竹簽子串好那剛剛切下的一片,遞給了小全子:“全公公,能幫奴家一個忙嗎?”
小全子接過肉串,一邊咬著、一邊看著小翠用絲巾將手擦得幹幹淨淨的,不免覺得好笑,這小翠還真是個潔癖啊,每烤一串肉,就要擦一番,也忒麻煩了。
“小翠啊,客氣啥,隻要是我小全子做的到的,盡管提。”小全子難得傲然的挺起了胸膛、抬起了下巴,如果說最讓他覺得此生不虛的一刻,就是在金鑾殿上高聲呼喝皇上駕到,然後看著的百官跪拜,那麼當其他公公與宮娥們有求於他的時候,便能使他再一次感到滿足,小全子很喜歡這種感覺,他享受這種感覺,這種與人平等、甚至高高在上的感覺,也隻有這種時候,他才會暫時忘記自己卑賤的身份。
隻要小全子一高興,就一定會熱情起來,更何況自打進宮以來,小翠是他第一個認識的宮娥,兩人的關係,可是好的很的。
“全公公,奴家剛從小蘭和晴兒姐姐這裏過來,我們燒烤的鹽巴用完了,膳房裏頭黑的很,奴家有點兒怕……”小翠微微低下頭,有點兒不好意思的說道。
聽了這話,小全子不禁一樂:“嗨,這點小事兒,成,公公我這就給你拿去,瞧你這點膽子,哈哈。”
伴隨著宮娥小翠的福身一謝,小全子腳步輕快的出了禦花園,向著禦膳房走去。
夜涼如水,一陣寒風夾雜著些許煙火味兒,將小全子的青衣小襖撕開了一條縫兒,寒風朝著他方才還熱撲撲的胸膛,徑直灌了進去,小全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心中的暖意頓時煙消雲散,他低罵了一聲:“今兒個怎麼了,大過年的,這宮裏頭靜的和鬧鬼似的……”
小全子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難怪了,這巡邏的禁軍呢,平日裏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今兒個怎麼連個影兒都沒瞧見?”小全子不再多想,加快了腳步往膳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