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行了半日,這馬兒也乏了,不如我們去前麵的酒家歇息一下吧,也讓老哥我做個東道,補償一下李兄這幾日來的不平之意。”李成儒熱切地提議道。
“好,有好幾個時辰都沒喝酒了,正好喂喂肚子裏的酒蟲,省的這些小東西成天給老子鬧騰。”李翔毫不客氣地答應。
於是,李成儒與李翔便寄了馬,坐在燕都城裏最大的酒樓翔升酒家吃酒。
雅室之內,三杯下肚,人卻越喝越清醒起來。
“李兄大才,卻被郡主責打,瘸了一條腿,還降為巡城小吏,為兄是在為李兄抱屈。”李成儒小心地試探著。
“媽拉個巴子的,老子為王府辛辛苦苦幹了二十年,不就是為那女人的兒子報仇多說了幾句,卻沒想到那賤人不但不識好歹,反而打瘸了老子一條腿,此仇不報,我李翔誓不為人。”李翔恨然說道,眼中盡是怨毒。
李成儒見李翔如此,心中不由狂喜,嘴上卻急忙勸道:“李兄此言差矣,郡主南征北討才為我鎮北軍打下如此江山,因為世子之事郡主心情不好也是情有可原,我們作為屬下應當體諒才是,決不可生出怨恨之念。”
“奶奶的,你要是給人打殘了還忍氣吞聲,把仇人當你媽供著,你有這氣量,老子可沒有,要不是現在王府戒備森嚴,又有北疆七鷹這七個老怪物坐鎮,老子早就殺盡王府,要了那女人的命了。”李翔沒好氣的繼續抱怨。
“為兄從小聽說王府內藏陣法玄機,又有絕頂高手護衛,固若金湯,卻是始終沒能得窺全貌,李兄既然曾是王府統領,自然清楚王府的布局陣法,不知李兄可為為兄講解一二,也好讓為兄長長見識。”李成儒賠笑說道。
“哦,你是說王府布局啊,這裏麵的名堂可多了,既然你我兄弟有緣,為兄就好好給你說說這王府布局,要是哪一天有了人手,也好殺盡王府去,“李翔打了個酒嗝,繼續說道:“鎮北王共分八廊十六徑,暗合伏羲八卦……”
李成儒認真地聽著,不時的問著什麼,而李翔也似乎打開了話匣子,對於李成儒的問題俱是來者不拒,回答得極細而微,不禁讓李成儒頻頻頷首,暗歎王府布置之精巧,防務之縝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李翔才堪堪把鎮北王府的布局機關,巡防布置講清楚,李成儒聽完之後,不禁感慨:“怪不得修建鎮北王府花了十年之功,真是鬼斧神工,非我等凡人所能窺測。”
李翔暗歎道:“你以為固若金湯是這麼容易的嗎,就是我剛剛進王府那會兒,也花了三個月的功夫才弄清楚整個王府的布局,奶奶的,敕造鎮北王府的賽魯班公孫陵號稱百年來我九州第一巧匠,卻是盛名無虛之輩。”
“今日與李兄一席話,成儒獲益不少,來,為兄敬李兄一杯。”李成儒謙恭地將李翔的酒杯斟滿,開懷敬酒。
“喝,今日不醉不歸。”李翔想是已有幾日沒好好喝過翔升酒樓的女兒紅了,對於李成儒敬酒自是來者不拒,一飲而盡。
兩人不知在雅室中喝了多久,早已是醉了八九分,而李翔更是醉的厲害,昏昏沉沉,待灌下最後一杯時,便已一頭倒在酒桌上。
“來,李兄,咱們繼續喝……”李成儒大著舌頭推了推李翔,見李翔沒反應,又加重了力氣,可還是沒反應,而後又叫了幾聲,確認李翔真的醉得不醒人事,李成儒不由喃喃自語道:“這次多謝李兄的慷慨直言,你的仇為兄一定會給你報的。”說完,便徑直去大堂結賬,留下李翔一人在雅室裏沉沉酒醉。
這裏是九天閣,共有十來丈高,乃是燕都城裏的最高的建築物,隻是在九天閣建造之後,便很少有人出入過,當然更沒有人知道九天閣裏住著些什麼人。不過說到這九天閣卻還是有一段很淒美的掌故,一直被燕都城裏的百姓們所津津樂道。傳說九天閣的建立者乃是一位白發斑斑的婦人,她的兒子自小便是雙腿殘疾,腿不能行,積年累月之下少年對於跑跳早已生出一種異於常人的欲望,直到有一日少年爬上了一座廢棄的城樓,然後直直地墮下,當母親樓著少年的時候,少年笑著對母親說:“至少,我知道了飛的感覺,再也不會被我的腿所牽絆,隻是這城樓太矮了。”然後便撒手於人世,母親對於兒子的死自然悲痛欲絕,痛不欲生,常年思慮之下,竟生出要建一座九州第一高樓的念頭。沒有人知道這位母親在整整三十年的歲月裏經曆了什麼,但是當這位母親再次出現在燕都城的時候,所有熟識這位婦人的百姓都大吃一驚,歲月的琢痕在這位婦人臉上留下的不僅僅是滄桑與苦難,更留下了衰老與病痛,白如雪的青色垂在猶如枯樹的麵容上,不斷地帶血咳嗽一點點地耗盡婦人僅剩的生命力,直到婦人將三十年所掙來的錢銀砌成燕都第一高樓的九天閣,功成之日,婦人看著高聳的樓閣,露出淡淡的笑容後倒地便再也沒有醒來過。這是一個偉大的母親,所有燕都城的百姓都會帶著崇敬的神情去述說九天閣的故事,直到百年之後,故事依然在人們的嘴邊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