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紅豔豔的轎子來到了皇城之外,李婉儀整了整衣服,擦去了眼下的淚水,慢慢走向未知的未來。
同一刻,朝歌的太師府內,當朝太師龐虛影正與有“鬼謀“之稱的徐子敬喝酒敘聊。
“子敬倒是好手段,不過是在李成龍的葬禮上略做安排,便讓天子納了李婉儀為妃,無論這小女子是忠是奸,是正是邪,當今天子留著這麼一個女子在身邊,確是要寢食難安了。”年過五旬的龐虛影含笑而說。
“雖說如此,然當今天子卻是個梟雄人物,就這麼一個小女子怕是難堪大用,不過主公若在在後宮那邊施點手段,倒是不難讓皇城發生點後院起火的事。當今天子除了一個公主之外尚沒有子嗣,倒是給主公取而代之的好機會,不過此事我們應當徐圖緩進,才能有所成效。”徐子敬含笑說道。
“此事不急,現在的當務之急便是平定九州,鎮北軍的雲華郡主,江南的明王,荊湘的龍騎禁軍,徐州的納蘭子胥,還有那些個外藩,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這還得有賴子敬的智謀韜略。”龐虛影遠遠地眺望著前方,仿佛是看著萬裏九州,錦繡山河。
“子敬能有一展長才的機會,全賴主公知遇之恩,子敬一定竭盡所能,以報君恩。”徐子敬微一抱拳道。
此時,突然有風吹起,卷起了公侯的錦衣華服,連杯中的酒也冷了幾分,而在裏朝歌不遠的翼州,一支二十萬人的軍隊正暗暗集結,兵鋒所指之處正是與翼州緊鄰的徐州。
初晨的陽光從天際遙遙地照下,帶著溫和的煦暖之意,將草木間的清香遙遙的帶向遠方,新的一天又開始了,霧雲城的百姓們如此想著。雖然城外有將近十五萬的軍隊駐紮,但好在軍紀甚嚴,並不擾民,一連幾天,便這樣習慣了,隻是偶爾有幾個錦衣華服的貴公子喝酒鬧事,還有一個說自己是本朝的五皇子,不過,百姓多是健忘的,除了那個被打碎家當的酒館老板外還會記上幾日之外,其他人過了一晚上也許就完全淡忘了,隻當是一個過時了的談資罷了。
也難得有幾家諸侯來到小城,這小城裏的酒家生意自然好了不少,不像往年總是緊巴巴的,不過這財是招來了,這麻煩也隨之而來。
永泰酒樓,一副悠然神色的燕荊在細酌慢飲,不勝愜意。而在樓下,自己的貼身侍衛正打發著前來尋仇的江湖豪客。平日裏,燕荊身居侯門,尚不知道自己多年征戰卻已立下仇敵無數,而今自己輕裝簡行來霧雲城的酒樓坐坐,卻是引來了不少隱於江湖的仇人們前來追殺,至於這仇是如何結下的,燕荊自己也算不清楚,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自己的親衛俱是一流身手,對於這些滿懷仇恨的流寇之輩俱是手到擒來,多是廢了一身藝業,便放任而去。而來會盟的其他幾家諸侯也多是這樣,軍旅之人,難免便是滿手血腥,但論起錯,也不過在亂世中苟全個性命身家而已。
霧雲城外,一層層的關卡林立,卻是各家諸侯為防探馬細作而設,隻是今日,正當城裏熱熱鬧鬧地上演著草莽刺諸侯的戲碼時,一支百餘人的隊伍已悄然而至。至於這支隊伍的徽號,軍旗上早已明明白白地寫著“天授“二字,此正是霜明帝的親隨部隊。
一色的黑馬,一色的黑衣,一色的頭戴麵罩,隻露出冰冷的雙眼凝視遠方,如此隊伍,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馳進了霧雲城,至於各道關卡,卻是主上發了話,對其放行,所以一路而來,倒也是順順當當,未見血光。
及至城中,“天授“的人馬便分了幾撥,向著各家諸侯的休憩之地而去。長街寂寂,唯有一身黑衣的武士徐徐獨行,說不出的淒涼意味。
當最先之人來當永泰酒樓時,中年的黑衣武士沉沉說道:“當今天子命我等傳來天子詔書以及禦賜錦盒,還請舞陽侯笑納。”說吧,武士從身後包裹中取出一個偌大的包裹,龍行虎步地向燕荊所在的酒桌而去。一步一步,黑衣人走的很慢,卻帶著奇怪的韻律,每一步既不多也不少,都是一樣的距離,腳落之時,腳步聲也隨之響起,帶著沉沉的威嚴之意,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的心上。酒樓中的刺客侍衛們俱都停了手,露出嚴肅的表情,心道此人好深的內力,以區區腳步之聲便能操控他人殺伐韻律,如此人物卻隻是左懷信麾下死士,那身在朝歌的左懷信卻不知是何等人物。
三百五十六步之後,黑衣人已直直地站在了燕荊的麵前,而身後卻響起了酒樓小二長長的驚呼聲,因為就在黑衣人走完這三百六十五步之後,無論是酒樓門口的大街上,還是酒樓的大堂裏甚至是酒樓的台階上,都印上了一個淺淺的腳印,每一個腳印都不多不少,隻有一分深度,如此武功,也難怪未見過世麵的小二會驚呼出聲。
“壯士好武功,天子能有如此親衛,“
北地燕都,乃是醴國北疆最大的城市之一,雖然醴國的軍隊於草原上的遊牧族常有戰事發生,相互攻訐,彼此殺伐,卻絲毫沒能影響燕都城的興盛繁華。來自天南地北的商人,自異域而來高鼻深目的幻術師,衣著繁複的瀛姬,但凡是你所能想象得到的,在燕都你都能看到他們的蹤影。
自鎮北軍中傳出雲華郡主重病的消息依然一月有餘,雖然市麵上還算太平,可還是會從神色凝重的行人中看出些端倪。燕都城的老人都說,要是沒有鎮北軍,沒有雲華郡主,這燕都怕是早成了東戎蠻夷的牧場了,還拿來今日的太平年月,所以,連著幾日,有很多的百姓都自發為去寺院為李穆英上香祈福,李成儒每每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的恨意便會多加一分,那個女人,如果不是被雲昭帝看上的話,做了雲昭帝外室的話,那麼現在執掌二十萬鎮北軍的統帥就是自己,對了,還有那個老糊塗的父親李冠翁,說什麼才略遠不如李穆英那個賤人,該死的,竟然偏幫那個賤人,李成儒騎著馬恨恨地想著,心中盡是嫉恨。與自己並轡而行的李翔則死氣沉沉,不過李成儒卻知道,此刻李翔的心中也必然死死地恨著李穆英,不過是多說了幾句話,就被李穆英處以杖脊之刑,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行刑的兵士還是與李翔有隙的,這下可好,杖打下來,卻是把好好地王府統領給打斷了一條筋脈,瘸了,並將他降為了巡城小吏,也難怪這幾日李翔像別人欠了他十萬兩銀子似的,到處的打架惹事,沒有半點好臉色,如此看來是李穆英氣數已盡,也合該我李成儒時來運轉,多了李穆英的閥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