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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諸葛世家盛名百年,今日一見,果然大是不凡。諸葛大人年輕才俊,正是青陽學習之典範,又何來得罪之說,唔,剛剛跟著諸葛大人走了這麼一會,青陽已覺內息耗盡,疲憊不堪,諸葛大人難道不請青陽做下嗎?”左懷青陽疲倦地說道。

“公主請坐,來人,上茶。”諸葛君博引著左懷青陽緩緩坐下,心中卻泛起一股奇異的感覺,作為劉氏的股肱之臣,諸葛君博向來便是領袖蜀州各級官將,謀劃決斷從來就是一言而絕,哪像幾日這般屢屢被一介女子占了先機,心下對這傾國公主的評價不由又高了幾分。

衣袂輕動,茶香繚繚,亭閣之中,清雅俊逸的諸葛君博與容顏絕美的左懷青陽已是遙對相言,若從遠處看,仿若璧人。本在沈虞芳樓做著針繡的諸葛雅蘭回眸間看到自己的表哥正與一雙十佳人相談甚歡,不覺微怔,直到手中的繡花針刺破了手指,滴出血來,才回過神來,隻是心中突然湧起一股空落之感,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指尖失去,卻怎麼也抓不住。

“妾身在朝歌之時,便曾聽聞諸葛世家最喜清幽,今日見遠處綠竹昂然,枝葉繁茂,又有飛鳥啾鳴,彩蝶撲飛,如此絕佳居處,倒是個將養性子的好地方。”左懷青陽遙望著遠處翠竹,陶然說道。

“公主謬讚了,寒舍簡陋如何比得上禁宮禦苑,皇家風範。公主鳳臨諸葛世家,倒叫君博誠惶誠恐,不知是何要事竟勞動公主千裏奔波?”諸葛君博輕吹了杯中熱氣,淡然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隻是前幾日妾身出朝歌的時候,碰上幾個刺客,雖然在眾侍衛的拚力保護下逃得性命,自己卻是中了毒,經徐州名醫葉星士診斷此毒乃是蜀州特產的慢毒'風千葉',聽聞諸葛世家獨有的空寂紫竹乃是此毒克星,所以為了身家性命,這才貿然造訪,妾身性命可就全賴諸葛大人了。”左懷青陽說得雲淡風輕,對麵而坐的諸葛君博卻是大驚,手中茶水也不由因為驚詫而溢出不少,這“風千葉“之毒乃是蜀州一地的奇毒,雖不致命,卻最是磨人,每每發作時便痛入骨髓,刺痛難擋,莫說是女子之身,便是武林健者,草莽大漢身中此毒者都會難以忍受,欲求一死,當下說道:“公主可否讓君博一診脈象,以確認此毒病症?”

“當然,早就聽說諸葛大人不僅深諳韜略軍陣,藥石之術亦是一絕,如此有勞諸葛大人。”左懷青陽輕退衣袖,露出如玉皓腕,芊芊玉指,凝脂肌膚,說不出的靜好優雅,諸葛君博卻顧不得這些,右手一搭,便細細診起脈來。

一盞茶的時間,諸葛君博的臉色隨著脈象起伏不由數變,左懷青陽卻是不見緊張神色,遙望著遠處湖光山色,麵露向往神色。終於,清秀的手指離開了翩躚玉腕,諸葛君博長歎一聲道:“確是'風千葉'之毒,而且從脈象看,公主中毒已逾十日,正是毒發最烈的時候,但看傾國公主神采依然,絲毫不為劇毒影響,這份定力放眼天下怕是不出十人,君博欽佩之至,我諸葛世家自當竭盡全力醫治公主,若君博所料不差,經過十日調養,'風千葉'之毒便會全數清除,到時公主自會康健如初。”

聽到諸葛君博說身上劇毒在十日內便會全解,左懷青陽笑得越發燦爛,說道:“如此便有勞煩諸葛大人了,若是諸葛大人不棄,青陽想在大人府上小住幾日,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公主鳳駕蒞臨,這是我諸葛世家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君博又豈會做那焚琴煮鶴的惡事,公主隻管放心在這靜養,我諸葛世家雖地處偏遠,但君博相信,絕不會讓公主空手而回。”諸葛君博信心滿滿地說道。

“如此就有勞諸葛大人了。”左懷青陽欣然媚笑,說不盡的風流,說不盡的清雅,這本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卻同時出現在左懷青陽的臉上,看在諸葛君博的眼中,隻覺伊人恍如月中仙子,天上嬋娥,在自己的心中激起無數漣漪。

“諸葛世家能款待公主殿下,這是諸葛世家的榮幸,又何來幸苦之說。”遠處,有信鴿撲打著翅膀飛向遠方,諸葛君博看在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憂慮之色。

一個時辰之後,遠在蜀都的陶朱公,萬三千等當世巨賈第一時間得到了傾國公主入住諸葛世家的消息,眼中不免閃過一絲笑意,隻是這樣的欣然一笑除了自己之外卻再也沒有人欣賞。

徐州城。

霜明帝揮軍二十萬直逼徐州的消息已放置在了納蘭子胥的書案上,卻絲毫沒有讓納蘭子胥感到任何驚訝,仿佛這早已是意料中事。

“左懷信的大軍何日達到我徐州邊境?”納蘭子胥看著下首的探馬營統領馬瑜,問道。

“三日之後,左懷信的先鋒便可抵達霧雲城。”一臉絡腮胡子的馬瑜沉聲而答。

“傳令納蘭秋水所部一切按計劃進行。”納蘭子胥揮了揮手,“其他軍議一律放到擱置明日再議。”

“是。”眾將見納蘭子胥穩如泰山的樣子,不由心中大定,行了禮,便各自散去,想著軍中還有什麼疏漏之處,好及早處置,準備與左懷信大戰一場。

納蘭子胥見所有人都散了,向府裏的管家問道:“世子現在何處?。”

老管家回說:“世子正由奶娘帶著在後花園玩耍。”

納蘭子胥道:“將世子帶往春秋閣,本帥有要事囑托世子。”

老管家回了一聲“是“,便自去後花園尋覓左懷睿。

又過了良久,老管家領著一身錦衣的左懷睿來到府中禁地春秋閣門外,隻聽得納蘭子胥在房內說了一聲:“睿兒進來吧,其他的人全部退下,沒有本帥的命令,他人不得進入春秋閣外一丈之內,違令者斬。”左懷睿便小心翼翼地獨自向屋中走去,老管家則向著房中人影,行了一禮便獨自離開。

春秋閣的房門被左懷睿的小手推了開來,房中的納蘭子胥卻沒有相迎的意思,隻是怔怔地看著前方,黯然無語。

“外公。”左懷睿輕喚了一聲,便徑直向納蘭子胥處走去,但見整個房屋內甚是陰暗,所有的家什都泛著古舊的意味,燭火在清風中搖搖曳曳,竟有幾分淒涼意味。順著納蘭子胥的眼光看去,就在屋子的盡頭,竟然整整齊齊地供奉著十數個靈位。醴文帝之位,醴武帝之位,醴景帝之位……一個個靈位代表著醴國一個個已逝去的帝王,也代表著醴朝百餘年的歲月,在這些歲月,或有動亂跌宕,或有盛世如畫,亦或有平平淡淡,但無論這些歲月帶給每一個人怎麼樣的人生,都已隨著時光雨打風吹去。

靈位之前,納蘭子胥穿著一品大員的九蟒朝服,頭帶籠冠,下佩圍裳,腰懸雲昭帝所賜的青雲寶劍,正是上朝是最隆重的衣冠。納蘭子胥神色肅穆,見左懷睿進屋,沉聲說道:“睿兒,這裏供奉的便是我醴朝曆代先帝,你身為左懷皇族的世子,應當給你的先祖們行三跪九叩之禮。”納蘭子胥一邊說著一邊拉起左懷睿的手,在靈位前的蒲團下跪下,一絲不苟地行下三跪九叩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