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3 / 3)

第二天一早,他把警衛員小伍子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如此這般地交代給小伍子一個任務,小伍子得令而去。

從那以後,在文工團的院子裏,經常可以看見小伍子活動的身影,有時他趴在門縫裏看琴和一幫青年男女練功;有時他趴在食堂的窗子看琴吃飯;就連演出,小伍子也不放過,前台後台地轉悠,總之,凡是琴的身體在哪裏出現,總有小伍子活動的足跡。直到演出結束,琴走在前麵,小伍子隨在後麵,一直等琴走進父親的房間,小伍子才肯離去。

第二天一早,小伍子向父親報告道:“報告師長,一切正常!”

父親指示:“繼續偵察!”

小伍子又開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

有時父親也會出其不意地出現在文工團院裏,他一邊和熟人打著哈哈,一邊向排練廳走去,直到他看見琴好端端地在那跳舞或者唱歌,他才放心地離開。幾次之後,老文工團長也於心不忍了,他打著哈哈衝父親說:“師長呀,忙你的吧,這裏有我哪!”

父親幹幹地笑笑道,那是,那是。然後騎馬離去。

父親和琴這種不即不離的關係,一直持續到琴懷上了林。起初琴不知道自己懷孕了,有一天她又嘔又吐,才知道自己懷孕了。

一天夜晚,父親又想再一次收拾琴,琴一把推開父親道:“別碰我,我懷孕了!”這是琴第一次和父親說話。當父親得知琴懷孕的那一刻,他樂瘋了,一直從床上滾到地下,在地下又滾了三次之後,躺在地上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我小石頭有兒子了,有兒子了!”

父親懸著的一顆心也就落下了,他高興的是不僅自己有孩子了,更讓他高興的是,這個孩子是他和琴共同擁有的,也就是說,他和琴之間的關係被一顆釘子定死了,琴想跑也跑不了了。

從那以後,他撤回了小伍子。但在琴演出之後,他會讓小伍子去接琴,他怕天黑路遠,琴有什麼閃失。那時父親不再騎馬了,換成了美式吉普車。

晚上,父親一聽到吉普車響,父親便開始張羅著為琴加夜餐,鋁碗瓢盆結婚那天父親就預備好了,可惜一直沒有派上用場,這下用上了,父親忙碌著這些,心甘情願,他覺得這不是在為琴一個人勞碌,還有他尚未出世的兒子。從琴懷孕那天開始,他就堅信,一定是個兒子。後來的事實得到了應驗。

琴進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坐在床上喘息一陣子,琴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她走起路來也有幾分吃力了。但她仍然要去文工團上班,演出是無法進行了,她隻能幫助其他演員進行排練。琴坐在床上,父親便嬉皮笑臉地走過來,用極溫柔的聲音說:“丫頭,想吃酸的還是辣的?”自從結婚後,他一直稱琴為丫頭。丫頭琴的口味沒譜,今天想吃酸的,也許明天就想吃辣的,弄得父親一直很惶惑。有一陣,他也吃不準琴到底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辣的!辣的!琴不耐煩地說,同時舞動雙腳,把鞋踢飛出去,順勢躺在床上。

父親這時一點脾氣也沒有,他搓著手走到灶台旁,衝小伍子說:“升火,升火!”

小伍子很快把火升了起來,父親笨手笨腳地開始下麵了,小伍子看著父親的樣子於心不忍的說:“師長,我來吧!”

父親說:“我來,我來!還是我來!”

吃完麵的琴,便開始脫衣服睡覺了,自從懷孕之後,琴再也沒讓父親脫過衣服,但她仍然不理父親。睡覺的時候,她時常把後背衝著父親,父親不計較這些,他在心裏笑一笑,心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從琴自己不主動脫衣服到主動脫衣服,從不說話到說話,琴已經有了顯著的變化。父親相信,這種變化還會繼續下去的,一直到他們完全融合在一起。父親錯誤地估計了琴,雖然在以後的生活中,琴接納了父親,但直到父親生命結束,也沒能和琴融合在一起。

琴的確在慢慢地承認著眼前發生的事實,但她的心裏仍無法接受父親。她仍在緬懷她夭折的愛情,那才是她真正的愛情。琴一生都在刻骨銘心地懷念著她的愛情,是父親毀了她的愛情,這是她無法和父親融為一體的關鍵所在。

父親對琴沒有太多的挑剔和不滿,他已經感到很知足了,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野孩子,不僅進了城,又討了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馬上又要有兒子了,他能不滿足高興麼?

就是夢中他也是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