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
每到杭州的第一感,不是幸福,而是不公平,太不公平!那麼多的遊客從全國各地從世界各地,飛機火車汽車地奔波,為了一睹西湖的芳容。可是杭州人呢?生下來就在西湖邊,家住杭州天天旅遊,這世界還有沒有公平了?
西湖裏一葉葉扁舟,講著悠遠的、不盡的故事。西湖的水,本來就是千年詩詞。西湖邊的老房子裏,關著太多的記憶,關於民國、明清、南宋,和各朝各代的文化因子。西湖無處無典故,無處不景觀。
杭州,山也和諧,水也和諧。山在城裏,水在山裏,樹在水裏,城在樹裏。
美國景觀設計專家帕西亞強森感歎:很多人是從中國畫知道中國的。到了杭州,我才體會到,中國畫是怎麼來的了。
運會上,席琳迪翁唱響的歌。此刻我看到夢想激發的力量,和為量升騰的夢想。
看著這滿天的焰火滿天的色彩總動員,我不知道今晚是不是把全世界的色彩都用到這裏來了?
鳥:像一顆巨大的心髒,搏動著全中國人民的心跳,搏動著在電視機前收看奧運開幕式的全世界大約40億人的心跳。這幾年,我們習慣了奧運倒計時。但到了7日,到了8日,我們以小時來倒計妨的時候,反而覺得,我們等得太久,太久!畢竟,我國聯軍踩進北京,到102位國家元首齊齊聚集京城,我們經曆了怎樣的苦難怎樣的艱辛怎樣的摸索怎樣的大落大起!
終於等到了8日的晚8點零8分。我從電視直播的觀眾席裏,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外國小男孩使勁搖動中國的撥浪鼓玩。真想給全世界每一個孩子,都送一個中國的撥浪鼓。
如果世界上沒有戰爭,沒有恐怖,隻有友好,隻有歡樂,隻有撥浪鼓!如果!
這時一位很老的老太走進我家客廳,看著電視上的美麗的奧林匹克,問:今天是國慶幾周年?
我一傍。也對,今天也是國慶,是檢驗改革開放30周年的舉國同慶。現在有個流行詞叫做:幕後推手。把世界裝進鳥巢,把北京推向世界的幕後推手,是這30年的改革開放。
開幕式演出的活字版印刷,尤其突出的是從古漢字到現代漢字,一個和字。開場那2008名樂手,一邊擊擊,一邊齊齊念誦:有朋自遠方來。至誠至摯令人動容!中國文化師自然而崇尚天人合一,在當今決不太平的世界,尤其呼喚著融通。
運動員入場,瑞典代表團女運動員一水兒穿著藍色的中國旗袍。我覺得這是各代表團中最美麗的服裝了。雖然這藍旗袍若是放在中國服裝市場,並不起眼。但是,人家瑞典運動員穿中國旗袍參加開幕式,這是多麼自由的境界。我想起一句話: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看來也不一定。瑞典代表穿旗袍,不是民族的,不過是胃村的,是有大同世界的眼光的。
中國隊入場,旗手姚明身旁,走著的是汶川地震的少年英雄。那麼、的一個液走在姚巨人的身邊,偏偏走出一份深深的感動。
中華民族就是從深重的災難中走出來的。2008年,我們走出冰雪,走出地震,走出水災。因為我們有夢想的力量和物質的力量,因為,我們有改革開放30年積聚的力量。
開幕式結束前,照例要唱奧林匹克會歌。中國童聲合唱的希臘歌曲,把我帶往1896年的希臘第一屆奧運會。希臘文化的人本主義與中國文化的天人合一,同是人類文明的源頭。
開幕式,既把奧運精神濃縮個鳥巢,又是奧運精神的最大化。看奧運,感受夢想的力量。
走到上海的東湖路新樂路口,眼淚忽地湧出來。正是中午,光天化日,淚水奮不顧身地往外湧。求求了,別流了,然而我的心那麼酸,那麼暖,我衝著新樂路大擤鼻涕。先擤鼻涕,再回老家。
其實,我並不思念上海。我把新樂路老家的房子調往北京時,上海朋友都勸我:在上海留個根吧!上海人一向看重在上海留個根。不過,可能我太喜歡雲遊,而且在電話、飛機麵前,思念這個詞已經變得那麼無力或說那麼奢侈。
然而,我就在眾目睽睽下,用我的眼淚詮釋了思念這個詞。老家那幢舊式小洋樓早已沒有了,隻有一幢茁壯、時尚的高樓在向我展現上海的今天。我想,高樓的哪個部分應該是我家原先的窗口呢?小時候,我和弟弟趴在窗口,和對麵紅樓裏的男孩打仗。我們互擲虛擬的手榴彈,互相用手做的槍對射。X彷槍火密集時,我們就把頭埋在窗口下。有人說,一位男士笑笑地站在我身旁。他中國人的臉,美國人的氣質,大的肚子,低的褲腰。顯然是一個美國生美國長的美籍華人,隻會講英語。我笑,老外隨海給我這上海當向導呢,當然我非常地謝了他。
海,老外和老上海,中文和英文,常常界限模糊。有一次我在一個電梯前站著。忘了按鈕。一位中國臉的老外走上前用英語對我說,你是忘了按鈕了。我說,哦,我忘了!進電梯後,開電梯的姑娘說中國話,這位老外也講中國話。原來他以為我隻會講英語。我更以為他隻會講英語。總是上海的老外太多,有時先以為是老外,然後才弄清對方是說外國話的外國人,還是說中國話的外國人,還是說中國話的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