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世界因你美麗(1)(2 / 3)

記得在東方明珠坐電梯,電梯徐徐上升,開電梯的小姐用輕柔的聲音緩緩介紹如何東射何明珠。她那聲音和語調,真的是和國際接軌了。盡管講的是中文。我一下覺得-在國外聽外語介紹外國風情。我身後一外地男士問他的同事,你能聽懂小姐的話嗎?那同事說,中國話你也聽不懂了?她講的是中國話!

我不敢笑出聲來,心想怎麼老把自己的同胞認作外國人呢?我在南京路一家咖啡店用上海話問鄰桌的先生:到外灘拿能(怎麼)走快一點?那先生用-話說:我第一次來中國,我是菲律賓人,來上海4天,天天走,天天看上海,覺得作為一個中國人是驕傲的。我以後要走遍中國每一個省!

上海,到處是說中國話的外國人和說外國話的中國人。上海真的長大了,長得寬闊而健康,真用不著我衝著新樂路擤鼻涕抹眼淚的。有一次我在倫敦忽地心酸心暖,因為倫敦叫我想起心愛的淮海路。

失控的一晚

今天是鬼節!

半個月前,我們去離多倫多30公裏遠的小小世界。走進第一幢樓的第一間屋,立刻覺得時光倒轉了一百年,一切的家具用品都是19世紀的。一個穿著-長裙係著白圍裙的婦女正在餐台前忙乎,突然一個小男孩推開一側的門蹦了進來對他媽喊:哦哦!他媽紋絲不動。日出她是個假人?一會。男孩又推門蹦進來喊。喚,原來小男孩也是假的,每過一會兒蹦次逗遊人的。

走到一間間屋子,有人在躺椅上打瞌睡,有人推著搖籃唱催眠曲,有人趴在床下找東西,全是複製的活靈活現的19世紀的人。

走到出口處櫃台前,正有一男推門進來大聲招呼櫃台後的婦女:日出!那婦女也同時招呼他。又是逗遊人的把戲。定睛一看,他倆都是真人。

笑起來,跑進園子。日出地叫著。還沒到鬼節,就人鬼不分了。前邊是一排穿著牛仔褲長著南瓜腦袋的鬼樂隊,日出頭上有一個老妖婆-把掃帚不停地念咒語。空中又有一個魔鬼的聲音可怕地在說著什麼。其實誰能知道魔鬼說話到底是什麼聲音?不過誰都會認為魔鬼說話就是這種低沉陰冷的聲音。

有的鬼坐在樹眯起眼睛調侃,有的鬼靠著秫秸做可愛的鬼臉。我想,鬼本來是人製造出來的。叫他可怖就可怖,要他可愛就可愛。鬼節在北美可能是僅次於聖誕的消費最大的節日。大約每個孩子都能要到10來斤甚至20來斤糖。家家做南瓜燈,用各種材料紮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鬼。人說畫鬼容易畫人難。誰也沒有見過鬼是什麼樣的,鬼是最不拘一格的。大人小孩在這個節日裏,都可以把想象發揮到極致。人最大的快樂,是創造。並不是每個人在每一天都有機會創造,漫無邊際地創造!即使是聖誕節,做聖誕老人,也大體有個紅衣服白胡子的模式。鬼節造鬼,你就窮盡你的想象吧,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這樣放的快樂,唯有鬼節!

昨晚10歲的萊斯理用刀在南瓜上雕眼睛、鼻子、嘴。萊斯理說,去年爸爸不讓他動刀,爸爸用筆在南瓜上畫了個鬼臉。可那是個中國鬼。我明白,中國鬼容易是圓眼睛的。萊斯理挖了兩隻三角的眼睛,嘴上還雕出兩隻門牙。倒像一個正換牙的大頭娃娃。可愛的萊斯理,雕出來的鬼也是可愛的。

我和萊斯理躺在床上預想著鬼節的到來。我說,等到明天傍晚6點,我們可以上街去要糖果了。萊斯理說,5點一過就可以。我說天還沒黑呢。萊斯理很肯定地點著頭:可以的。

我知道他是巴不得明天沒有白天,直接就到夜晚才好!他說他會套上吸血鬼目的假牙,還要在臉上抹血。說著他下樓找來他做鬼穿的披風,再套上4顆尖利的狼牙。我想,我好想,也有一件過鬼節穿的披風。

萊斯理的媽媽怎麼就會知道我在想什麼呢?她找來一件萊斯理8歲時穿過的披風。麗君說領子得放一放才能穿。我一穿,居然領子也行。披風窄小也好,人變得瘦高,再套上一隻很大的鬼臉麵具,正好冒充大腦袋細高個的小孩去要糖。

我一身鬼裝下樓……

終於到了今晚,要糖的時間到了:在我看來,鬼節最開心的,就是去按一個個人家的門鈴,伸手跟一個個親愛的陌生人要糖。鬼節:要糖。世界上哪有這等好事你想要糖,每個人就都會給你糖!

現在,我是一個高個子的大腦袋小孩。鬼節實在是兒童節。滿街套著鬼麵具的小孩歡叫著奔跑著挨家挨戶地要糖。有些人家,幹脆敞著門,主人坐在門口,給孩子們發糖。兩個四五歲的小孩,看著我這個同伴甜蜜地、帶點崇拜地笑一這個要糖的小孩長這麼高啊!

其實在滿街盛裝的、鬼裏,我是一點不神氣的。一個男孩把雙肩書包掛在胸前,胸臉鼓鼓的全是糖!一個男孩黑帽壓臉,黑色披風在地上拖得很長,好像黑魔騎士。一對兩歲半的雙胞胎女孩,穿著潔白的小天使服,身後都有一對透明的翅膀。這對小天使鬼,瞪著透明的大眼睛,沒頭沒腦地也提著小籃子要糖,惹得我們都把要來的糖又往她們的籃子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