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世界因你美麗(1)(3 / 3)

我倒空籃子又去要糖。這種要糖本不是為了吃,隻是為了享受這份人人都給你糖果的喜悅。偏偏在鬼節的夜晚,人生可以失控,可以放縱,可以做出違背常理的事,可以聊發少年狂!為什麼隻有小孩可以要糖?為什麼大人就不能要糖?小孩有很多的機會撒歡,大人總受著很多的製約。你是大人!這一句話,就可以剝奪一切的童趣。你不能奔跑不能瘋笑不能吃糖不能胡鬧。如果我能在中國製造一個鬼節什麼節,我就要讓大人小孩一樣地奔跑要糖。

我和小孩們一起跑到一家家門口,就是說,惡作劇還是請客。當然,主人們立刻請客發糖。發了糖還拉一拉門前的鬼,用鬼叫聲來歡送我們。有一個發糖的人也套了個鬼麵具。發了糖他故意轉過身去,桂,他後腦上套著另一個鬼麵具!他又轉過身來,揭開麵具問:看見我腦後的麵具了嗎?

再到另一家要糖。門前汽車裏坐著一個鬼。各家有各家的高招,做個鬼放在汽車裏也跟真的似的。我衝這鬼亂叫,咱還怕假鬼?突然那鬼從車裏向我捅來一刀,我大叫而逃。我才知道那是真鬼!不不,是真人化裝成的假鬼!

前邊的南瓜燈,低低地一閃一閃。地上一個鬼的身上,被捅了一刀。這是真鬼。一隻木箱裏,伸出一隻血手。當然,木箱裏什麼也沒有,一定是在木箱口社一隻血手。

我想,老外幹活時真幹,玩起來也真下工夫玩。前方一戶人家,在門前搭了一個很大的鬼屋,裏邊發出各種可怖的鬼叫。門口有個女人用手電從下往上地照自己伸出舌頭的臉。這把戲我們小時候都玩過,用手電這麼照著自己去嚇同學。這沒什麼好怕的。我們當然想進鬼屋看個究竟。這位手電女鬼還數人數,一批一批放入,倒國家-館似的。

-黑乎乎的煙霧騰騰。右邊躥出一鬼,我嚇得叫著往左邊靠。左邊腳下一鬼大叫著就要撲來。我大叫著擠在人堆裏往前移,前邊上方又掉下一鬼頭。啊!大家慘叫著竟是都不敢往前走了。可也不敢往後退。

等我又-車回去的時候,我才看見滿街滿地的塑料鬼一畫著鬼臉鬼身的大塑料袋,裏邊塞滿禍樹的落葉,這是最簡易的鬼。20來天前還那麼絢爛的楓葉,現在隻能用作鬼的填充物了。如何絢爛的人生,最後也隻能化作塵。所以,幹活的時候幹個痛快,玩的時候玩個盡興。我看萊斯理要來的一大袋糖,總有20來斤。我摘下披風摘下麵具再看自己要來的一大袋糖,我高興得歡呼!

又:寫鬼節寫到淩晨要想下樓放鬆一下。剛從樓梯上往下走兩步,我停住了。一樓黑乎乎的,我遲疑著不敢往下邁步。我怕。盡管我每夜都這麼下樓,而且樓梯上徹夜亮著燦爛的吊燈。但是,我的腿好像有點軟,樓下客廳的沙發上有件大衣,或許,那裏邊會鑽出一個塑料鬼,或者伸出一隻鬼手?

我逃回樓上。

上海細節

我帶我媽媽走下從北京抵上海的飛機。走向取行李的大廳。就聽有清亮的女聲在引導這個航班的乘客:國航什麼什麼航班在幾號轉盤取行李。這是國內很多機場沒有的。我以前每次來滬怎麼沒有注意到這個上海細節?

這個上海細節,遠遠比打出一條大橫標更有魅力,替如:上海歡迎你。我海,並不想買什麼,隻是讓離滬許久的媽媽乘興而行。我們一早隨意走進一家鞋店。既在上海1我這個老上海自然對店主講上海話。店主茫然地笑道:請你講普通話。我也茫然了:你不懂上海話?店主說不懂。來上海創業的各地人等太多,叫做新上海人。我在這個隻能講普通話的上海鞋店裏感覺著一種海納的高興。

回到下榻的賓館,無目的地走進商品部,櫃台的小姐招呼我:奧哈依爾古劄依馬斯達!我非常熟悉這句日語早安,但我非常不明白她怎麼會把我這個地道的本地人當成日本人?難道日本人都像我這麼高?難道日本人都像我這樣浦一個大帆布書包?

後來注意到賓館裏頻頻出入的老外,明白櫃台小姐為什麼先把我當成老外,再把我當成老鄉。在上海,有時候人家不要我講上海話,有時候人家又對我講外國話。這叫什麼?這就叫做:上海。

今日的上海人,真個的是太舒服了。走進九百超市,進門處有專門換防盜門鎖芯的,配銷匙什麼就小菜一碟了。走進樂購超市。一塊板子上寫著,可以幫顧客換硬幣。換足200元或500元,還有不等的獎勵。這些細節,給我這個不住海的上海人,傳遞著實實在在的感動。

我帶媽媽到城隍廟吃寧波湯團,到王家沙吃兩麵黃吃蟹粉春卷,然後買喬家柵、買杏花樓的糕點存進冰箱好帶回北京。興致致地做足一個老上海要做的功課。

隻有走在淮海路上,總有點不自在。我不想說傷感。現在傷感這個詞,容易叫人聯想到少年不知愁滋味。現在年齡越輕,越喜歡大喊鬱悶,年紀大的人,年紀老的人,閱盡滄桑愛惜今日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