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世界因你美麗(4)(1 / 3)

誰是真情郎

我穿越時空,走進三四百年前的秦淮市井。雕花欄杆,明式門窗,紅燈灰棲,黑瓦白牆,上得械到樓房,下得階梯去膽。

劇場左側,從觀眾席到舞台,已然是明末秦淮。又好像打開一幅長長的工筆畫卷,讓人細細品味那曾經流轉著多少名士、名妓的繁華,叫三四百年後的今人一-秦淮便感受到風花雪月後邊的波瀾壯闊。這實在是一段太有戲的曆史。這段曆史是注定了要搬上戲台的。

台左側是登上樓梯就可走進明末青樓的實景,其餘整個舞台,便是一片空靈-什麼也沒有。隻是隨著《白門柳》劇情的進展,搬上兩把明式圈椅,或是擺上一-花屏風,或是駛上一兩艘秦淮河裏的木船,那便是流動著的一個個場景。

這出戲,把反差兩個字做足了文章。實和虛,滿和空,奢靡和孤寂,凝重和飄逸,固守和裂變,自由和毀滅,漂亮了斷和苟延殘喘,絕地思考和忘年愛戀,斯坦尼和布萊希特,柳如是和錢謙益。

柳如是和錢謙益,一個來自青樓,一個文壇泰鬥。一個是25歲如玉似花,一個是60歲青春年華。東林浪子錢謙益,遭遇才女柳如是,心被愛情統治,人被愛情煥發。被愛情籠罩的人,就是花季中人。戲開演時,好像打開了一卷明末秦淮圖,喧曄繁雜。待錢柳二人相向走來,一切都淡出了。隻剩藍藍的天,和被藍天映照得藍藍的地。這種晶瑩剔透的純藍,如同一無塵雜的愛情。愛情的最大化,使兩人世界再容不下其他。在大而又大的愛情麵前,所有充滿犧牲的詞彙,也都小而又小了。因為,一切的付出已是當然,甚或也很難講什麼付出:因為愛情,是天是地,是把兩個人合成一體,兩個人就是那天於是舞台上隻有兩種色彩,一是天之藍藍,二是錢柳二人的白雲般的衣衫:藍天白雲,那是愛情至美至大的境界。

錢謙益初見柳如是,說他一生荒唐,就怕不荒唐。其實,性分相投,因為愛,所以愛,不是荒唐是天經地義真情郎。

舞台上的錢柳姻緣,詩化而淡墨。文化精英在明末清初的驚天榮辱,細描而重彩。

錢謙益愛柳如是那自由自在的天性。後來,清軍壓境,美麗的柳如是還是選擇了自由一要投秦淮河,這是美的了結。

錢謙益不可能有柳如是的自由。一個太多思考太有擔當的人,就往往不是一個自由身: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底層的人比高層的人自由,窮人比富人自由:上蒼是公平的,一介小民沒人嫉,沒人盜,吃飽了睡覺,睡足了上班說聲哥們早上好:錢老先生說他不肯和柳如是一起投河,是因為水太涼,是嗎?

柳如是開場時唱:漫思量,誰是真情郎?柳如是終場前唱:誰擔當?千古興亡!

並不自由的錢謙益,不可能在絕地思考時選擇自由。他苦痛地長嘯:為保住南京,為保住萬民!這位東林浪子是荒唐還是不荒唐,還是去問問三四百年前秦淮的萬民吧。

《白門柳》有油畫般的史可法的壯懷激烈,有國畫般的黃宗羲的一身風骨,又有反差極大的漫畫般的明末皇帝。這位南明皇帝,就是說出一聲30117或是一聲哇塞,也不會叫人覺得奇怪。司禮太監一路高喊聖旨:皇上手諭!禮部尚書錢謙!-姨5000隻,不誤!

悲壯的音樂聲中,禮部尚書錢謙益,帶領大眾捕捉蛤姨,在秦淮河旁捉,在秦淮河裏捉。音樂越發地悲壯,錢謙益的白發越發地蒼蒼。一個昏君的一句昏話,全民玩命捕捉始螺:後來謝幕時,演皇上的演員一出場,觀眾報以特別響亮的掌聲至少,這位亡國君主自己是說什麼也不願當皇上的,他不是玩弄權術一腦門皇室之爭的人。而且,當奸臣告發史可法、錢謙益曾經寫信說皇上太不稱職的時候,他假裝打翻燭台燒了信件,依然看重史可法和錢謙益。有了觸才權力而並不在意屬下的抨擊。昏君昏到毫不在乎權力和毫不在乎抨擊,也不無可愛之處了。

當然,有如此搞笑的皇上,明朝不能不亡。千古興亡誰擔當?誰是真情郎?舞台正中推出錢柳愛情象征的絳雲樓。樓上隻一椅子,柳如是盛裝端坐。久久地,舞台燈光隻打在這一幅肖像畫上。這是與秦淮河融為一體的絕代風華。史詩劇《白門柳》,其實很像一幅輻的畫頁裝訂成的一冊畫集。久久打動我的,是這輻久久無聲的肖像畫。

千古興亡誰擔當?誰是真情郎?

我後邊的愛情故事

在北京去集市買東西,不敢還價。在新加坡與同行的同宗同祖的中國教授去購物,就喜歡幫他們用英語還價。因為覺得他們太書生,因為覺得好玩。像小孩學話好玩。一個印度人向我們舉起一塊方毯喊著阿裏巴巴。他不懂中文,不過他知道中國人一定懂得故事中的阿裏巴巴是乘坐飛毯的。我不由看一眼與阿裏巴巴沾親帶故的方毯。印度人立刻用英語說25元。我們怎麼可能買這樣又重又大的物件帶回京?印度人衝著我們堅決的後背喊10元。我搖搖手繼續往前走。他的喊聲聽乘坐飛毯追趕過來:你說多少錢吧?世界上的個體戶都一樣聰明。

兩位中國教授看上了一家印度店鋪裏的一尊小佛像。店主開價25元。我有了剛才從25元一下降到10元的新鮮經驗,又想起去年在英國買一隻玩具大皮靴,就是因為我一下喜歡得跳起來,貨主當即抬價。我對兩位教授說,你們再怎麼喜歡這尊佛像也不要露聲色,由我來殺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