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開天辟地新紀元 心如死灰形容奄(2 / 3)

“剛剛來了兩名男子。”我看她許久沒有言語,就向她講述了剛才的事,想揮去她的憂傷,同時縷清自己的思緒。

盛陽聽我講完以後有些疑惑的問道:“你說有一個叫澤律的是不是?”

“嗯!”

“我聽說剛剛進京不久的慕容延釗大將軍的長子就叫慕容澤律,聽說他是文武全才,而且戰功顯赫。”

“是嗎?”我如有所思的說道。想著兩人剛才的氣質,卻是不同於一般的凡夫俗子、騷人墨客。

“當然了,還有他和‘北靖王’趙炎甚是親厚,兩人是一起出生入死的異姓兄弟。我看你說的那個白衣男子定是趙炎無疑。聽說兩人都是身姿雄偉,相貌出眾而且功勳卓著頗富韜略的奇男子。”盛陽邊看扇子邊說“可惜無緣一見不能一飽眼福啊!”

我開玩笑的轉過頭說:“我還以為你隻對黃澄澄的金子感興趣呢,沒想到你還是一個正常的人!”其實這句是大實話,金盛陽雖然是洛陽首富的的女兒,但是她對黃金卻有一種近乎瘋狂的熱愛,她曾經說過要把全天下的黃金都據為己有。不過,她確實也有這個實力,她仿佛就是為了經商而生的,現在除了洛陽就是汴京所有的玉器行都是她在經營,雖然她隻有十七歲。

盛陽笑著轉過頭說:“哪有?我隻是從審美的角度去欣賞美男難道不行嗎?而且那個慕容大公子是相府千金上官楚依的未婚夫,兩人指腹為婚,感情甚篤。不過我很好奇慕容澤律都二十八歲了為什麼還不成親?至於那趙炎,王室貴族之尊雖無正室之妻,可也在不久前被主上賜婚。讓我奇怪的是他的賜婚對象是一個並不存在的人,而且是在三年後完婚。你知道是誰嗎?就是慕容澤律的妹妹慕容天兒。據我所知,這慕容澤律隻有一個異母所生的弟弟叫慕容華軒哪有什麼妹妹呀?怎搞不懂這麼撲朔迷離的事情”

我聽她說了許多,其實對她說的是什麼並沒有上心。我現在就是這樣,對什麼都沒有太多的興趣了。有好多時候,我都希望我一覺睡下之後再也不醒了。其實,醒著和睡著又有何區別呢?我想著,苦笑了兩聲。我待她滔滔不絕的說完之後,又好笑的說了一句:“打聽的這麼清楚還說對他們沒有意思?”

盛陽放下扇子歎了一口氣說:“還不是我那老爹,老娘。他們想讓我嫁到慕容家去,不過還好他已有婚約在身了。他們想攀上王親貴胄挑了半天隻看重了趙炎,最後我隻得廣泛搜羅趙炎的秘史,想尋找可以勸退雙親意圖的破綻。可是那趙炎行事滴水不漏。最後,我功虧一簣。還好,後來一道及時的聖諭打消了雙親的念頭。現在的我是忙的焦頭爛額,汴京城裏青年公子的雞鳴狗盜之事我都了然於胸了。隻為雙親向我提出求親之事時我好從容應對。”

我迎著陽光眯著眼看著盛陽,青絲堆成的雲鬢在朱釵銀簪的掩映下很是美麗,眉心一縷濃黑的齊劉海,丹鳳眼眼角微微上翹,多出幾分嫵媚。那很是明亮的雙瞳天生一抹耐人尋味的狡黠,這正是她異於常人的地方。整張略施粉黛的臉,五官局部並不是很端正,但是組合起來卻是那樣的與眾不同。雖然隻是暮春,她已經穿上夏裝了,紅衣白練,玉肌皓腕隱約可見,柳肢虯軀,妖嬈萬千,讓身為女人的我都有點心馳神往了。我知道這不僅是她的外表帶給我的感覺,而是她的氣韻。良久,我語重心長的看著她說:“我們三人之中也許隻有你的心還可以裝載幸福,你要抓住時機,找個好男人就嫁了吧!”是啊,我源畫扇,何若琦都不可能再與紅塵有任何牽扯了。一個心死神傷,一個戲遊紅塵。心死神傷的清心寡欲百無聊賴,戲遊紅塵的看穿人世雖處紅塵而不傷。想當年,效仿劉關張姐妹三人桃園結義,同年同月同時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時死,不過我很好奇,在這同生同死的兩點間的三條線會有多麼異同的人生。

盛陽冷笑著說:“好男人,世界上有好男人嗎?生活在這樣的社會有哪個男人會守著一個女人過一輩子?喜新厭舊,朝三暮四是男人的天性。愛你時海誓山盟,生死不離。不愛時就棄之如敝屣,遠之如惡疾。還是自己一個人幹淨些,而且我有能力照顧自己根本就不需要男人。”

我知道我和若琦的事對盛陽傷害也很大,她已經不相信真情了。我開玩笑著說:“錯了,花無情就能守你一輩子!”花無情是盛陽的貼身保鏢,是金展鵬(盛陽之父)為盛陽挑的,盛陽為了擺脫一大幫隨從的跟隨,當時也就勉強答應了,不過後來我發現她喜歡花無情勝過任何一個侍從。也對,花無情雖然沉默少言一直冷著一張臉,但是他很機敏聰慧,進退得體一點也沒有讓盛陽感覺不便。就像今天他一定又在附近的哪個地方望著盛陽,隻待盛陽有什麼需要他才出現在跟前。

盛陽笑著說:“我會對一部機器產生感情都是怪事!更何況,他在做我跟班的前一天就揮劍自宮了。不然就算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做我的跟班,不僅我爹不會同意,我也不會讓一個男人時時刻刻都跟著我。”我不敢相信的看著盛陽,其實以前盛陽也在言語中告訴了我。隻不過那時我們還是如此稚嫩羞澀,一些事又羞於啟齒,在閃爍的言辭之間,我也沒有深究言外之意。細細想來,此時曆經人事的成熟的我們,已非昔日那羞怯的小兒女了。又聽盛陽道:“不是男人,沒有多餘的言語和感情,是一個使用起來很方麵的工具,這就是我喜歡他勝過任何一個侍從的原因”

我隨即又微笑著看著遠方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能傷到我們三人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無所依傍,無所戀想,空空世界何以為生?我知道盛陽的追求是將天下黃金收歸己有。若琦的追求是讓天下間的登徒浪子、貪色嗜淫之徒為她傾家蕩產。那我呢?飄飄乎,人間一幽魂。惶惶然,世上一行屍。是要盡孝於娘親膝下,還是等待桃園那同生同死的承諾?

盛陽看我神色淒迷的望著遠方,許久不曾說話便微笑著走到我身後微彎身子摟住坐在藤椅上的我說:“想什麼呢?今天賣掉幾把扇子?是不是該請我和若琦吃飯了?”

我微笑著說:“你把我賣了吧,興許夠你們倆吃一頓飯的?”

盛陽起身道:“你真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那我請你們總行了吧?”說著就去收拾我的畫攤又道“像你這樣做生意,早晚得餓死你,到時候別讓我來給你收屍啊!”

我微笑著站了起來,將團扇放到一邊,伸了一個懶腰說:“這幾天娘親身體不是很好,我先回去了,攤子你幫我收吧!”說著便向人群中走去,接著便聽到盛陽石破天驚的叫喊聲:“源,畫,扇!你太過分了!”

我揉了揉震得發癢的耳朵,微笑著搖了搖頭,又繼續往前走幾天來,濟世堂的門檻都快被我踏破了。我像往常一樣放下一兩五錢銀子拿起包好的藥,準備走出去,迎麵碰上了出診歸來的程炳珍。汴京城裏的人都叫他“濟世醫仙”不僅是因為他醫術高超,醫德也是極好的。已經過了天命之年的先生依舊是青絲紅顏,體健身輕似少年。我想這與他達觀豁然的人生哲學有密切的關係吧?

“程伯伯!”我及時叫住了要坐堂的程炳珍,我知道他的時間很寶貴,堂前早已排了好多人等他診脈。

“哦,畫扇啊!你來給你娘拿藥是不是?”

我點點頭,又問:“程伯伯,你是說我娘隻是偶感風寒是不是?為什麼小半個月都過去了還沒有一點好轉?”

程炳珍定睛看了看我,像是在沉思什麼,接著又微笑著說:“中藥之效不在速而在根,又有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之說。作為子女要承奉膝下,悉心照料,不能急躁、大意啊!”

他剛開始看我那眼神,我還以為他有意瞞我娘親的病情,當時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如果娘不在了,我真的是無牽無掛了。我可以違背同生同死的承諾,先她們一步離開。但是我不能背棄娘親對我十七年的養育之恩。我活著隻為娘親。後來,又聽他的意思是責備我不能盡孝床前,心中甚是安慰,便微笑著說:“畫扇知道了!那程伯伯可否再陪同畫扇複診一次?”

程炳珍轉頭看看堂前的病患又對我說:“好吧!不過明天才可以去,今天實在不行!”

我微笑的點點頭說:“畫扇這就告辭,明日在家中靜候大駕。”說著我便快步走出了濟世堂汴京城南郊的一個偏僻處,這裏沒有城內街市的喧囂與繁華,有的隻是有些落寞的兩座庭院,以及一條清澈異常的小河,三分菜地和幾株垂柳。東麵的一座庭院已經荒蕪,那是若琦的家,現在已經許久沒人居住,沒人打理了。西麵的那座庭院是我生活十七年的家,清一色的磚瓦經過日月的洗禮已經有些發灰,厚重高大的木門也有些腐朽,隻有門前的一株頗有年歲的楊柳是那麼綠,新奇的綠,綠的耀眼,和我家的庭院是那樣的格格不入。但它確實是我家的,在我家門前長了十六年甚至更長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