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轟,濃雲滾滾,狂風大作,一場暴風雨就要來了。我管不了那麼許多,隻是一個勁的往家跑。發生什麼事了?若琦出事了嗎?還是施姨娘?今天早上我以為若琦還在睡覺就沒和她一起來街上,她會發生什麼事呢?施姨娘的病請惡化了嗎?那也沒有必要去官府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一點頭緒都沒有啊?……
我氣喘籲籲的跑到家門前,有些害怕的推開大門。
“吱呀!”隨著一聲門聲響,若琦和娘親兩人慌忙迎了出來。看都是我,都失望的歎了口氣。
我看二人焦急的神情,疑惑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若琦傷心的說道:“娘親和爹爹失蹤了!”娘親摟著若琦安慰著她說:“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我霎時怔住了,問道:“怎麼……會這樣?
“轟轟!”一聲悶雷響起,豆粒大的雨點如密般砸了來。
娘親忙上前將我們二人拉入房中,邊走邊說:“現在已經報官了,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了!”說著走到了房中將我們二人拉到椅子上又說:“你們兩個人在家等著消息,我再出去看一看!”
若琦忙起身道:“幹娘,現在這麼大的雨你能上哪找去?更何況你一個人在外麵也太危險了,如果實在要去我和你一起去!”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若琦,她的語氣態度完全像個處事老成的大人。是什麼讓她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有這麼大的改變?
娘親看著若琦用手撫摸著她的臉說:“琦兒,你長大了!我相信一切困難都不會打倒我們的!”娘親的後半句話說的意味深長,我也不明所以。接著又聽娘親說道:“不過,這次你還是聽我的吧?”
若琦緊緊地攥著娘親的手說:“幹娘,早去早回!”說著又看了我一眼說:“我會照顧好扇兒的!”我需要你照顧嗎?怎麼說的我像個小孩子一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兩人為何如此奇怪?我實在按耐不住滿心的疑惑站起身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們可以給我說清楚嗎?施姨娘和放叔叔怎麼會失蹤呢?”
娘親撫摸了一下我的頭,並沒有回答我問題。隻是轉身到一旁的屋子裏,戴上了青色的箬笠披上了綠色的蓑衣,然後打著傘走出了房門。若琦走到門前目送娘親,對我的話置若罔聞。我很是氣憤的走到門前說:“我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我也是一個和你一樣大的人,你們不要拿我當小孩。”
若琦轉過頭一臉漠然的看了我一眼,接著軟癱到一旁的門框邊慢慢的滑了下來。她雙手抱膝倚門而坐,怔怔的看著外麵的瓢潑大雨。我站在一旁看著她,我知道她現在很絕望。她從沒這樣過,一直以來她都像個男孩子一樣堅強勇毅,對所有的事情都能應付自如。現在的她在我看來是那樣的脆弱,那樣的無助。看她這樣,我雖然不知發生什麼事了可是眼淚還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霹咚!”一個閃亮的霹靂劃破了灰蒙無際的蒼穹。
雨下得更大了。
若琦悠悠的開口道:“今天我到爹娘的房間去看他們時,發現兩人都不在房裏。我又走到幹娘的屋子,發現她正在滴淚看著兩封信。原來,娘親夜裏嘔血發現血色是黑色的,程大夫曾經說過如果吐黑血就意味著最後的一夜。我們從來沒對娘親提起過,不過我想她一定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她不想讓爹爹看著她死去的樣子,她怕爹爹承受不了。所以就趁著爹爹熟睡時留下了兩封信就離開了。一封是給爹爹的,她說她在早年的時候曾答應她的一個好姐妹給她《霓裳羽衣曲》的曲譜。當時世事不巧沒有機遇,加上《霓裳羽衣曲》有邪惡詛咒的傳說,她就沒有送與他人。現在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又突然想起這件未盡的心願就半夜間匆匆離開。她又告訴爹爹,她那個姐妹行蹤不定喜遊名山大川。如果爹爹要找她,可以去各個名山大川去找。”
我聽到這不由道:“施姨娘是不想讓放叔叔沉浸在痛苦之中啊!放叔叔如果遍訪名山大川去尋找她,自然的景致會讓他心中的執著有所削弱。”
若琦苦笑道:“是啊!娘親的想法是好的。這個善意的謊言確實能讓爹爹好過些。”說著又轉頭看著門外道:“娘親在夜裏是又將第二封信放到了幹娘的房裏,信中講明了她離開的原委並讓我們替她保守秘密替她圓那個《霓裳羽衣曲》的謊言,讓爹爹能坦然地接受她的離開。”若琦說著眼淚不由的流了下來:“我是她女兒呀,她怎麼也不和我打聲招呼就走了?在給幹娘的信裏她要我們都要學會成長,學會接受命運的安排,不要因為她的離開過度悲傷,也不要去找她。這算什麼啊?……”
我看若琦淚流不止,我的眼淚也如外麵的瓢潑大雨般湧了出來,我跪在她的身邊拉著她的手問:“那放叔叔呢?他怎麼也失蹤了?”
若琦看著我說道:“‘疾病則亂’其實娘親早就該想到,爹爹是不會相信的。他早上起來看不到娘親,看了信後又去找幹娘。幹娘在看到娘親的信後就出去找娘親了,後來爹爹在‘斷腸崖’遇到了幹娘。那時爹爹即使沒看娘親給幹娘寫的信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就轉身離開了。幹娘一直沒有找到他。娘親和爹爹這兩人到底是怎麼了?一個生病喪失了處理事情應有的理智,一個因情而變得瘋狂。”若琦說著情緒有所緩和,淚水也漸漸的止住了。
我又問道:“那娘親去當鋪當衣服,就是為了籌錢給官府,讓他們找人是嗎?”
若琦有些驚異的轉過頭看著我道:“原來你都知道了!”說著又看向外麵道:“幹娘是沒有辦法了。她在外麵找了半天,一點消息都沒有。隻得出此下策了。娘親的病花了不少錢,我們已經沒有多少錢給官差了。幹娘就把我們的絲質衣服包括我們的那兩件,還有值錢的物件都拿去了,才勉勉強強夠塞住那些人的牙縫。”若琦冷笑道:“如果真的沒有找到,我們真的是人財兩空了!”說著又轉頭看著我道:“剛剛你回來,我們都還以為是官差回來報信呢。結果空歡喜一場。”
我傾身向前摟住若琦在她耳邊輕輕道:“我們要堅強,像施姨娘一樣。就算我們什麼都沒有了,我們還有一顆堅強的心,這足以和命運之神抗爭。”我其實很傷心,也很絕望。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我甚至很恐懼未來的到來。但是我不能表現出來,因為我看到了若琦脆弱的一麵,我不能讓絕望彌漫著我們全部的心靈。我霎時間才明白剛剛若琦在娘親麵前的堅毅、成熟似乎和現在的我有著相同的因素。
若琦含著淚緊緊地抱著我說:“你放心吧!這會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一次怯弱,以後不會了,永遠都不會了。我已經感受到了恐慌的極限,至於恐懼本身我想遠不及這十分之一。”我很不理解她話中的含義,後來她卻用實際行動向所有人證明了她此時的言語。
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抓住她的肩膀說:“找阿七!我們去找阿七!他是‘乞丐王’相信在汴京找個人問題不大!”
若琦並沒有我想象中的興奮,她隻是點點頭便扶著我站了起來。我忙去一旁的屋子裏拿出兩把雨傘,遞給她一把說:“我知道娘親一直教導我們不要和世人有太多牽扯,不要隨意接受世人的幫助,不要參與世人的利益往來。可這是非常時期,我們離開了他人就沒有能力生存下去。娘親的初衷不也是想讓我們平安的生活嗎?阿七雖然太過痞滑,不過我能看出他本性不壞也不是那種是陰謀耍手段的人。你如果實在不放心,我們給他錢就是。世界上有兩種人我們最好處理,一種是隻認錢的人,一種是完全沒有金錢意識像我們一樣的人。”
“你認為阿七屬於這兩種中的一種嗎?你認為我們還有錢嗎?”
我將我手中的傘放到若琦手裏說道:“你等著!”跑出房門從走廊跑到我自己的房間。在書桌的抽屜裏拿出五兩銀子,又用手撫摸了一下那把扇子和那封信口中默默道:“柳西楓,原打算見到你時還你的,看來我要欠你一個人情了!”我說著又將身上的七封信放到了抽屜中,轉身裏來了房間。
“這五兩銀子夠嗎?”
若琦看著我手中的銀子道:“沒想到你也知道藏私房錢,不對!這不是你的私房錢,你哪來的著五兩銀子?”
我拿過傘打開走出去道:“你怎麼知道這不是我的私房錢?你以為以我的性格不會存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