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些日子，你好好的呆在府裏，等我回來。”
我站起身來，拉起他，說道：“既然如此，你早些回去歇息罷，明日出征不能鬆懈。”
高長恭點點頭。
第二日，天剛剛明，高長恭已經做好準備。
城門外，旌旗獵獵，大軍齊整，手握長矛，等待號令。太宰段韶總領三軍，盔甲發亮，年事雖高，卻依舊威風凜凜，毫無卷老之色。旁邊高長恭坐於馬上，亦是一身戎裝，手扶長劍，頭上戴著銀色盔甲，盔甲右邊延伸而下將半邊臉遮去，隻留著左邊的小片麵容和額頭下的眼睛，那張絕美的麵容便隻能看見一小部分了。
我扶著王妃從馬車上走下來，隻是遠遠的看著高長恭。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高長恭回過頭來，便看見我們。雖相去甚遠，卻也能看著盔甲裏那雙溫柔的眼睛。王妃顫了顫，雙手卻平放身前，看上去依舊是那麼溫婉端莊，雍容華貴。麵對著高長恭，她笑了笑，然而手臂卻還是忍不住顫抖的。畢竟這是夫君出征，生死未卜。
每一次，她都是這樣送高長恭出征的罷，每一次在家裏等待又是何等的煎熬。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總是這個道理吧。
待城樓上的一聲號令，軍隊便開始出發了。段韶揮著刀先行走去，接著高長恭跟上，然後軍隊齊齊跟上去。踏踏的腳步聲響徹大地。我抬頭向城樓望去，看見一個少年筆直的站在城牆前，頭戴皇冠，滿身華麗，衣襟獵獵。遠遠看去，那張姣好的麵容卻滿是沉鬱之色，少年之氣早已消失殆盡。那便是那個昏庸的皇帝高緯罷，那便是高長恭忠心守護的人罷。
再回頭是，隻能看著高長恭騎著馬的模糊的身影。大軍跟在他們身後，步履整齊。緩緩地，遠去了。
“看不清了、、、、、、”身旁的鄭妃依舊望眼欲穿，小聲喃喃道，滿身的香氣飄散四處。一身黑色的廣袖長裙隨風翻飛。
丫鬟雲兒提醒道：“娘娘，看不見了，這裏風大，回去罷。”
鄭妃卻道：“再看看。”
雲兒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扶著王妃看著遠去的軍隊消失在前方官道上。
“娘娘，這會兒完全是看不見了，回去罷。”雲兒又忍不住提醒道。
我也點頭道：“是啊，娘娘，回去罷。”
鄭妃歎了歎口氣，終於放下遠望依舊的目光，似乎是看的太久，是累了，她竟有些暈厥起來。我和雲兒急忙把她扶到馬車上。坐了好一會兒，她才清醒過來，竟不禁流起淚來。
“娘娘，殿下會很快回來的。”雲兒安慰道。
鄭妃拿著繡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珠，點點頭，自嘲道：“送他不止一次了，卻總是忍不住又難過。”
“娘娘放寬心，他一定會回來的。”我輕聲道。
鄭妃握住我的手點點頭，道：“多謝姑娘。”
城外，枝頭也有些綠芽，春風夾著還未完全消去的冬寒吹過一遍又一遍。我拉開車簾最後看一眼那官道盡頭，便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