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嶄忍無可忍地抬手,但唐芷漩比他更快,不知從哪兒拿了一條朝笏直抽在崔嵬嘴上!這一抽下手極重,崔嵬的嘴登時紅腫並滲出血來!崔嵬氣得站起來幾步走過去就要動粗,崔嶄自是一步攔下,直接大力將崔嵬推開,崔嵬踉蹌幾步,羞惱道:“你們早都勾搭在一起了是不是?早到什麼時候?還在府裏的時候嗎?那時候你們就給我戴綠帽子了嗎?!”
唐芷漩的朝笏又要抽過去,崔嶄見崔嵬有要廝打唐芷漩的跡象,連忙將唐芷漩護在身後,掀開崔嵬的攻勢,對外喚道:“來人。”
立有侍衛湧進壓製住崔嵬,崔嶄皺眉吩咐道:“將崔嵬押入天牢,著提刑司問案量刑。”
侍衛們應聲,押著崔嵬往外走。崔嵬不停掙紮回頭怒罵:“你們這對狗男女!遲早會遭報應!”
侍衛一拳擊在崔嵬腹部,又將隨身攜帶的布團塞進崔嵬口中,動作一氣嗬成,都是做慣了的。崔嵬還在嗚嗚咽咽地掙紮著想說話,但很快被押了出去。
崔嶄看向唐芷漩,安慰道:“別理那些胡話,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一味隻知胡攪蠻纏推卸罪責。”他將她手中的朝笏卸去,“手可疼?”
唐芷漩也看著他,說道:“你心裏不好受還忙著安慰我……崔嵬的罪責最重可斬立決,你……”
崔嶄明白她在問什麼,略略歎氣,沉吟道:“為了他母親,我會留他一條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待提刑司量刑後再做決斷。”
唐芷漩點頭,崔嶄牽著她的手向外走去,說道:“一起去用些吃食吧。”
雲入畫帶來的禮單足有一尺厚,崔嶄翻看禮單時一直在笑,雲入畫冷聲道:“怎麼?這是在嘲諷我孤芳閣開的禮單太多了嗎?”
崔嶄更是笑起來,他身邊的宮人笑著說道:“雲首座誤會了,王爺因能與唐丞相喜結連理,這幾日的笑意就沒停過。”
雲入畫輕哼,說道:“就這麼高興?即使外頭議論紛紛都說你這攝政王自降身份、為一女自毀前程、置帝位於不顧、將大景萬民的顏麵掃地,也毫不在意嗎?”
宮人小心地提醒道:“雲首座,您僭越了。”
“無妨,”崔嶄笑道,“說這些話的人之中,有一個是普通百姓嗎?這些不過是守舊派或是對皇位還有企圖之流的聲討罷了,”他將一份名冊遞給雲入畫,“這是我新擬定的一些朝中官職空缺應補之人的名冊,唐大人已有舉薦,雲首座也看看,孤芳閣中有誰更為合適的,還請舉薦一二。”
雲入畫接過這份名冊,隻覺得心頭沉甸甸的,知道這種舉薦對於孤芳閣女子來說意味著什麼。她握著名冊沒有打開,看著崔嶄說道:“先前唐大人力主萃芳書院重開,但那時的皇帝對此多有阻力,是以萃芳書院雖然有不少女子進學卻無一人能入朝行走,如今王爺讓我舉薦合適女子為官,這意思是不是以後孤芳閣女子皆能這般被順暢舉薦、不用再受任何不公對待?”
崔嶄正色,認真答道:“以後所有女子皆可為官,與男子一般無異。”
雲入畫微驚,問道:“那王爺為何還要入贅?大可下旨廢除孤芳閣這規矩。”
崔嶄淡淡一笑,說道:“丞相所言句句在理——若我憑借如今權勢摒棄舊俗,雖然並非不可,但會傷了一直恪守舊俗之人的心,亦會讓世人認為隻要權勢滔天便可隨意改變任何規矩,這對世人並非好的教化。從前諸多規矩束縛,榮安殿下仍願創辦孤芳閣,這證明了她無論如何都要讓女子堂堂正正行走世間的決心,若我以權勢隨意覆滅更改,豈非對先前曾為孤芳閣奮力一搏的眾人十分不敬?何況在丞相艱險之際是孤芳閣給予機會救她於水火,丞相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不會令孤芳閣為難,我亦不會令丞相為難,丞相入閣時該遵守的,如今仍會遵守,但丞相在重開萃芳書院時就已求得恩旨,從那時起再入閣的女子們便不必再為前跪所束,所以此後再入閣的女子便不會再受此規矩所縛,日後該如何便如何,與男子並無不同。”
雲入畫心中大石落地,感佩地深深行禮,恭敬地說道:“臣,叩謝攝政王天恩,叩謝丞相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