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公主的人來了將她扶走，她走之前還要和我約下一頓。我則在元一的服侍下沐浴洗漱。阿啟過來時，我剛換好入寢時穿的天青色青羅睡裙，步履輕飄地往床上走去。他遣退旁人將我扶到榻上。我看他也換下了戰甲裝束，一身隨意的素色單衣，帶著剛剛沐浴過的清新。我斜靠在他的肩上，他則端著一杯熱茶一口一口地喂我。
“怎地喝醉成這個樣子，我記得你的酒量向來不錯，與那沐陽公主相談甚歡？”他隨口問道。
我嫌他地肩膀太硬，喝完茶便移到一個大銀枕上，懶懶地靠著。他將茶杯放到小幾上，也找了個銀枕，與我靠到一處，我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和談進行地如何了？”
“差不多了。韃靼割讓黔州給大雍，每年向大雍進貢，派韃靼一位王子入質。大抵如此，明天再商討一些細節，便可簽訂協定了。”
“既然派了王子入質，便不用公主和親了吧。”我眯著眼問道。
“自是不用，”他低笑著：“阿嵐放心。我是你的，別人可搶不走。”
我微睜開雙眼，媚眼如絲，斜覷道：“我自是放心你的，若我看上的男子連這點能耐都沒有，那也是我無能了。我隻是擔心沐陽，她……唉，罷了，若是她真的和親，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對了，為質的王子可選定了？”
“也沒什麼可選的，除卻不娶正妃的二皇子，韃靼未成婚的王子也就六皇子一個了，今日他也過去了，倒是對前往大雍無甚反抗。”
我唔了一聲，覺得無甚可說，腦子越發昏沉，便想睡過去。半夢半醒之間，卻覺身上一沉，唇上已被覆了上去。吻很細密，似蜻蜓點水般輕盈。似在品鑒一朵花蜜。我本就帶著醉意和睡意，便不曾反抗，亦不想反抗。沉水香的氣息嫋嫋嫋娜地縈繞在周圍，心中安寧而滿足。隻記得在最後的意識裏，阿啟停止了親吻，將我抱到床上，安置好被褥。也不知何時離去的。但在夢裏，他始終未曾離開。
因著醉酒，第二日便起的有些晚。待梳妝完畢，已是巳時二刻的時辰。阿啟早在辰時便啟程前往和談，今日是最後階段，不可大意。桂花和荷花已等著了。
我邊用早膳，邊聽荷花彙報：“周丞相那邊並未有什麼動靜，也沒有秦貴妃的人和他接觸。因著和談事關重大，要擬定不少章程，是以最近他回來後都在自己的屋子裏考慮和談事宜。至於韃靼，也算是風平浪靜。這次韃靼大敗縱然未傷筋動骨，但兼著去年的天災人禍，韃靼一邊要應付與大雍的和談，一邊還要安撫民心，君臣上下，都不清閑。目前掌握的情況看，並未發現其與周有道有聯係。”
“那個韃靼六皇子，你可了解。”
“六皇子蕭良丘，年十三，是韃靼君主最小的弟弟。生母出身不高，不過是個侍婢，生下六皇子後也因難產去了。太後也養過一段時間，八歲上時便出宮單過了。他有個師傅，楊連登，是個大雍人，後來娶了個韃靼貴女，便住到了韃靼。六皇子自小對大雍的文化很有興趣，想找個大雍人當師傅，便有人介紹了楊連登。這楊連登雖不是世家子弟，但也算耕讀傳家，本人很有些才華，因自幼遊曆，便眼界甚寬，六皇子待之甚厚，二人師徒多年。隻是去歲，那楊連登的妻子去世，他便有些消沉，二人又無子女，是以今年年初，他便向六皇子請了辭，又遊曆去了。六皇子因深受楊連登影響，對大雍很是向往，是以這次韃靼君主一提為質的 事兒，蕭良丘便毛遂自薦了。蕭良峰覺得很對不起這個弟弟，便賞了不少東西，還封了他做昆山王，如今已開始收拾行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