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幼杏自嘲地一笑:“你們抓罪犯,時常坐飛機嗎?”
“並不常坐,”應力民道,“隻在工作需要時才坐。”
羅幼杏往應力民跟前湊湊,放低點聲音:“重返第二故鄉,你們是玩,其實我沒這個條件。”
應力民一怔:“那你……”
“我下崗了,靠做鍾點工、照顧老人維持自己的生活,哪有錢和閑心陪你們一起玩啊!”羅幼杏對身為警察的應力民有一種天生的信賴感,輕聲歎息著說,“我這次回桂山,是為找到親生兒子。”
應力民大吃一驚,嗓音低低地重複一句:“親生兒子?”
“是囉,當年和那個冤家生下了他,既沒結婚又無條件養活他,恰好寨子附近山坡上,路過一對放鴨子的夫婦,兩口子送了我們滿滿一提籃鴨蛋,我們就把兒子送給了他倆。”羅幼杏悄聲說著,眼圈紅了起來,手裏持一張紙巾抹淚。
應力民愕然回望著羅幼杏,幸好他倆這一排三人座上,隻坐了他們兩個人。空座位上放著羅幼杏的提包,為說話方便,她坐得離他近,聲音又輕,隻有他聽得見。應力民訥訥地問:
“你,你有什麼辦法找到他呢?”
“所以我跟你說啊,”羅幼杏露出了自己的底細,原來是想要應力民幫忙,“你當公安的,經常要查人,看有沒有辦法?”
應力民沉吟著點頭,問:“那對放鴨子的夫婦,叫什麼名字?”
羅幼杏搖頭:“不曉得,隻知道男的姓沙,我們叫他沙哥,那女的就叫嫂子。”
“連姓名也沒留?”
“那時候年輕,”羅幼杏抽泣一下,嘴唇動了動,低下了頭,“不懂事,又怕讓人曉得,總覺得以後正式結了婚,還會再生。哪裏知道就是生這小孩月子沒坐好,落下了病,再不會生了。”
應力民猜測,即將步入老年,她又想兒子了。便問:“那你知道,他們是什麼地方人嗎?”
羅幼杏仰起臉沉思著:“好像……好像是川黔交界地方的人。閑聊中曾聽他們說,春末收了小麥,他兩口子趕著一群小鴨子上路,沿著山鄉裏的壩子,一路走來。哪裏有河灘地,有草坡,有水塘,他們就在哪裏搭起鴨窠,多住個幾天,哪裏不好落腳,就吆趕著鴨子走。到了秋冬時節,小鴨子長成了大鴨子,就把鴨子賣掉,過年之前回到家鄉。挨過了寒冬臘月,在家鄉過了年,又孵出小鴨子,等小鴨能覓食吃了,又吆趕著鴨群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