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裴懷慎還是在最後關頭奪回了身體的控製權。
尹蘿見他抬手,屏息迅速滾開,裙角卻被扯住。
裴懷慎攥著那一角,手背根根青筋跳動,延伸到腕部下方,每一下都契合著似咬牙切齒的字句:“殺我多省事,為什麼不殺?”
麻痹的作用下,他的氣息極為艱難。
語氣卻平靜得詭異。
就像那時候一樣。
出其不意,刻印在人心上的一擊。透過腥風血雨到來,在生死一線搖動了紅繩鈴鐺。
現在,這一擊是對付他。
裴懷慎感到一陣可笑的情緒。
“說話。”
他冷冷道。
尹蘿抿著唇,削去
了那截衣角。
她抱著蒼青劍起身,腳步又停下,回到裴懷慎身前。
裴懷慎一錯不錯地望著她。
尹蘿將那隻錢袋還給他,一分沒動。
“……”
裴懷慎見到那袋銀子,目光深深,幽暗眼底殘存著令人心驚的餘燼。藥性開始發揮,他的字句漸漸微弱,字句冷凝清晰,“你現在不殺我,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你。”
哪有人教唆別人殺自己的!
但他分明沒有半點求死的意思。
尹蘿辨別出話中的含義,觸及他的目光更是心有餘悸,火速轉身逃離。
操縱幻術的是姬令羽,他的目的是困住其他人,將她帶走。
幻境邊緣就是破綻所在。
尹蘿奮力砸下去,缺口映現,一隻毛茸茸的尾巴飄過來試圖卷住她。她反手給了兩針,朝著客棧門外跑去。
身後虛浮的幻境泛起圈圈擴散的波瀾漣漪,像是幻境開始動搖。
姬令羽對她存疑,一麵牽製著其他人,一麵防備著她變卦。
一旦發覺她的最終意圖是逃跑,幻境會被削弱,他會試圖追趕她——耗費至此,這多疑的狐狸不會直接撤掉幻境,但也因著莫名的執念不會放任她跑。
正好給了尹蘿反利用的機會。
她從便捷的小道離開,什麼聲音都無法讓她回頭,買下馬匹的間隙不忘換身衣服、易容。
蕭玄舟能那麼快找到岑惜,尹蘿懷疑他在自己身邊放了暗衛,即便不是,這座城裏也一定有他的眼線。她將買下的幾匹馬送了出去,雇人帶著跑出城,自己則坐上了城內每天商用的車馬。
城門近在眼前。
尹蘿在遠郊下車,一口氣還未鬆,見到遠處因慌亂倉促而未曾隱藏好身形的暗影。
她心中一沉,拔腿狂奔。
大約她的表現太過於決絕,又出於某種擔憂,暗衛蘊著靈力的聲音傳來:
“我並無惡意。”
尹蘿氣喘籲籲:“你是蕭玄舟的人?”
暗衛沉默一瞬,道:“公子很擔心您。”
不論何種情況,哪怕大公子麵臨凶險,隻要這位姑娘還在,他的職責就是確保她的安危和蹤跡。
這便是大公子下達的指令。
方才在客棧中他都不曾現身,不曾想這位姑娘竟然從大公子身邊跑掉了,還跑得這樣的……避之不及。若非大公子提前說過她聰穎多智,他或許真的會跟丟。
饒是如此還是暴露了。
尹蘿感覺自己在大逃殺,熟悉的喉間血腥氣如約而至。
她並非完全束手無策。
對方有靈力,近身博弈很難。
不是帶著殺她的命令來,還有勝的餘地。
尹蘿腳步放緩,決定再打一場,當然不能是正麵對敵。
“你家公子真的擔心我?”
她虛與委蛇地問道,嗓音已經啞了。
暗衛見她有
停下的意圖,鬆了口氣:“是。”
尹蘿一臉不信的表情。
暗衛道:“若非擔憂姑娘,公子便不會命我守衛姑娘。”
尹蘿慢慢道:“我又沒什麼事,你這樣跟著我才讓我為難。”
暗衛詞窮一陣,不善於辭,又不好代大公子逾越道出某些話,絞盡腦汁也隻能道一句:“每日您歇息了,公子才會安歇。”
尹蘿頓了頓,道:“所以你家公子真是蕭玄舟。”
全客棧睡得最晚的除了蕭玄舟還能是誰。
他以前就是醒得早睡得晚。
暗衛啞口無言,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他辨不出尹蘿的意願究竟偏向哪一邊。
尹蘿暗自調整準備,餘光瞥到懷中的蒼青劍,福至心靈嚐試用調動靈氣的方法,將身體內存在的怨氣灌注進去,體力透支的驟然停歇,超出這具身體承受上限的周折,咳嗽時真帶出了一點血跡,正正落在蒼青劍上。
斷劍散出幽幽的青色光芒,劍身放寬,驟然帶著她騰空禦劍而起,將措手不及的暗衛徹底甩開。
尹蘿:“?!”
意外之喜,都不用她動手拚搏了。
她想來點“鼓勵教育”,奈何嗓子難受,便在淩空中摸了摸劍柄。
即將消散的青色霧氣被風吹開似的,拂過她的指尖。
尹蘿忍不住笑起來,順著沒有任何觸感的霧氣蹭了幾下。
順利跑路,劍也不是死物。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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