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把他指腹的傷口撕了布條包紮,還打了個蝴蝶結。
尹蘿對著自己的傑作欣賞了一陣,翻起他的袖子,去看他的左臂。
劃破的傷口已經愈合,留下新生的淡紅痕跡。
並不算深,在無瑕疵的手臂卻很紮眼。
通常情況下,尹蘿做事都很謹慎顧忌。不過此一時彼一時——與其說是夢裏,更像是蒼青劍裏殘存的蘇絳霄的意識,營造了這個無比真實的過去世界。就跟打遊戲差不多,隨便啦。
她把玉佩放回原位,無聊地研究了一下張留朔的衣服料子、發尾會不會分叉、配飾等問題。等休息夠了,她架起張留朔的手臂,轉移到半道看見的一處岩洞。
張留朔骨架修長,身軀覆上來足夠沉重,鮮血的氣味混雜著他身上的沉水香。
尹蘿踉蹌了幾步穩住,費了番功夫將人運到目的地。
她啃了口果子,酸得仿佛在嘴裏打了一架,趕緊把另一個掰了小塊喂給張留朔。
昏迷狀態下的世家公子勉強含進去半塊,麵容沒有絲毫觸動。
尹蘿齜牙咧嘴地吃完,居然還挺解渴,又去摘了些分辨出種類的植物葉子,放在一起擰出汁試圖喂給張留朔。實踐技術
沒那麼好操作,汁液濺了些許到他臉上,她默默地擦了擦。
像在玩過家家,照顧人偶娃娃。
尹蘿累了就容易犯困,調整了下角度在一旁蜷縮睡大覺。
窸窸窣窣的聲響持續了一陣。
她混沌地睜開眼。
張留朔按著肩頭紗布處,動作一頓,無聲地看著她。
尹蘿如夢初醒,朝他期待地笑了笑,眉目明亮:
現在可以回張家了嗎?
張留朔感受著嘴裏的苦味,掠過地麵揉碎的葉片,感知到了身上各處的微妙。
衣衫不整,盡力歸原仍然有差異。
渾身都是她的氣息,唇邊不僅有嘴裏感知到的那份苦澀,分明是她的氣息沾染。方才她閉目安枕,小腿幾乎同他挨蹭到一處。
臂上傷口有他施加的一道術法,顯然已經被毫無阻隔地觸碰過。
……
尹蘿見張留朔一時沒有其他動作,隻是靜靜靠在岩壁上,神色晦暗不明,盯著指尖被包紮的小蝴蝶結。她心虛了一小下下,沒等來張留朔的詢問就不管了。
張留朔先前教她驅動符篆而非自己來,約莫是靈力耗盡。此時尹蘿也不催促,隻靜靜等候,偶爾對他投以關切的一瞥,表達友善。
她記掛的不止是《陰陽博弈》這一本書,還有張家藏書閣。
張留朔沉默而得體地規整了儀容,無需抬眼也能感受到那份如影隨形的目光。
他想起蘇絳霄信誓旦旦又隱含得意地聲明,方才那個女子是他的劍靈。
“劍靈?”
蘇絳霄的態度分外篤定,同他道:“她還太弱小,也不能說話。你不要在她麵前點破,等我修為再精進些。”
高修為的劍修能與劍建立連接,以蘇絳霄修為做到這點並不難。
她卻是真的不能與蘇絳霄‘心意相通’麼?
張留朔解開那道蝴蝶結,很淺的傷口,是利器所致。
她順勢拿出一把匕首,展露凶器似地遞給他看。
對上視線,她仍是笑。
張留朔隱約看出幾分微妙的討好,她不能開口言語,隻以目光追隨著他,正大光明注視他的動向。
逃跑後折返,如今亦不曾離去。
他垂眸,將滲出血珠的指尖攤在她眼前。
?
你自己拆的包紮,幹嘛一幅找茬的樣子啊!
尹蘿看了他幾秒,有求於人自認理虧,撕下一截衣袖再次進行包紮大業。不知為何這隻手卻躲了一下,她眼明手快地逮住了,細致地纏繞幾圈,這次沒打蝴蝶結。
她舉起成果,真誠又專業。
張留朔麵不改色地抽回手,語調靜謐得與陷入黑暗的沼澤融為一體,些許森涼:“你不回掖雲天?”
尹蘿隨著他起身的動作也站起來,表明立場。
張留朔便不再言語,指尖凝出傳信鳥的雛形,頃刻又散了。
他並不急躁,過了
會兒又試,指節奇特地律動宛如把玩著某樣小巧的樂器,凝成實質的傳信鳥騰空飛出。
不知過了多久,兩架飛舟出現,上方的人跳下來。
“二公子!”
呼喊緊張地破了音。
張留朔道:“先回去。”
那幾人看見被他帶上的尹蘿,目光亦有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