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醒來的時候,天已白得透亮。
屋裏極為寧靜,除了窗外的幾聲鳥鳴,再聽不到什麼聲音了。
他起身,他低頭望望茶桌,早飯比往日要豐盛些,用手輕觸,發現飯湯微微泛涼。
霍承笑了。
她……她應該已經逃遠了吧。
霍承起身,像往常一樣,穿好衣裳,拿好佩刀。他深知,受人指使指定要來殺他的殺手如今慘死,身為目標的他自然難逃死劫。他笑笑,鎖好家門。也許,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靜靜地向鏢局走去。
他穿過田野,穿過樹叢,再沒入擁擠的人群。他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他的心裏,竟漫出了一絲難解的喜悅。
霍承走進鏢局,鏢局裏空蕩蕩的,隻有看門的葉叔在掃地。
霍承心裏不禁一緊。
“葉叔,怎麼……怎麼就你一人在啊?”
“呦,霍鏢頭,您可算來了,這世間真有奇事兒,孩子們都去看了,要不我也帶您去瞅瞅?”
霍承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進屋,坐下,倒上熱茶,才緩緩地問葉叔:“不知是何等奇事,招得這幫毛頭小子,如此不學無術?!”
“這事真心大快人心呐!”
“葉叔,別賣關子了,快說與我聽吧。”霍承邊笑邊用茶盞撇了撇茶葉。
“前幾日用咱押鏢的劉大仗著自己和那王知州有一腿,竟隻給咱三十兩,咱不肯,又打咱的人,又壞咱的名聲,可惡之至。結果昨兒有一女俠,行俠仗……”
“等等,”茶杯掉在地上,叮當做響。“帶我去看。”
霍承跟著老葉頭,一起朝東奔去。高高的台子上隱約浮著一二人影,台下,則站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說是人海一點都不誇張。
葉叔察覺到霍承的反常,便故作輕鬆地插著隊,“孩子們都在前麵呢,咱找他們去。”
穿過人海,終於到了最前麵。霍承隨著人們的目光一起抬頭,不想看到的還是看到了。
“纖兒!”他吼得聲嘶力竭,眼睛倏地一下就紅了。
“誰在下麵吼叫?”王知州故意環顧四周,然後才把蔑視的眼光慢慢落在霍承身上。“原來是丟了鏢的霍大鏢頭啊。”
“你少血口噴人!我們鏢局一百多年的聲譽,豈由你信口雌黃!”憋不住的餘高大聲罵到。
“呦呦呦,小兄弟,我堂堂的知州哪敢隨便胡說呦!你看看你們鏢頭,家裏藏著這麼漂亮的媳婦,都不和你們說,可見他的人品哦!”王知州邊說邊捏著纖兒的臉蛋。
“師父,她真的是師娘?”餘高用複雜的眼神盯著霍承。
霍承卻隻盯著纖兒。纖兒雙膝跪地,雙手反綁,一言不發。
“鄉親們!霍承作惡多端,不知坑蒙拐騙了咱鄉親多少年!因為和劉大哥一點小小的矛盾,他竟然指使自己的內人,潛到劉大哥的府邸,把劉大哥的得力手下大翁砍死了哦,多可怕哦!立馬,處死處死,別讓她再禍害蒼生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