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誌一路南行,但覺手中帶著金蛇劍甚為不便。萬一碰見有人認出,恐怕會有很大的麻煩。於是便找了個市鎮,換了身書生衣著。又買了個錦盒和幾幅畫,將那畫和劍都放倒錦盒裏,背在背上。這樣便像是個四處遊曆的書生,想來會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做了這般事後,袁承誌有起身朝江南去了。江南自古富庶,雖官吏一般的貪汙虐民,但這裏自古就是天下糧倉,因此眾百姓尚堪溫飽,比之秦晉饑民的苦況,卻是如在天堂了。
這樣一路南行,終於到了江西境內,一日行至贛東玉山,吃過飯後,袁承誌便來到碼頭搭船東行。
隻見江邊停了一艘大船,相問之下,說是上饒一個富商包了到浙江金華去辦貨的。
“去浙江金華的富商?那待會青青不就會來麼?”袁承誌心裏想著,道:“船家,可否載我一程?”
那船老大貪著多得幾個船錢,道:“容我與船上這位客官商議一下。”說著便進了船艙裏,和那富商龍德鄰商量。
龍德鄰從船艙內出來,見袁承誌一聲儒裝打扮,也就允了。
“多謝。”袁承誌拱手抱拳,向龍德鄰行了一個禮。
龍德鄰見眼前這少年禮數周到,心生好感,還了一禮:“不客氣。”
袁承誌跳到船上,船老大便要拔蒿開航,忽然碼頭上匆匆奔來一個少年,叫道:“船家,等等!我有急事要去衢州,請你行個方便,多搭我一個。”袁承誌看他十八九歲年紀,穿一件石青色長衫,頭頂青巾上鑲著塊白玉,衣履精雅,背負包裹,皮色白膩,一張臉白裏透紅,俊秀異常。若是穿了女裝,隻怕也是個清純可人。他的心莫名一顫,難道這便是青青?
龍德鄰也見眼前這少年服飾華貴,人才出眾,心生好感,命船老大放下跳板,把他接上船來。青衫少年一踏上船,那船便微微一沉。隻是這少年身形瘦弱,不過百斤上下,但這船一沉之勢,卻似有兩百多斤重物壓上一般。
少年剛一上船,船便開了。
袁承誌和他一同走進中艙的時候一直在打量著他。但覺鼻間一陣幽香,不似一個男子應該擁有的氣味。心中更加確定了眼前這人便是青青,心跳突的加速,低下頭去,不敢再望。
青衫少年進得中艙之後,便與龍德鄰、袁承誌見禮,道:“小弟姓溫名青,因得知親病重,是以趕著回去探望。”
袁承誌聽她親口說出自己姓名之後,又是欣喜又是緊張,頓了好久,才道:“小可袁承誌。”
隨後,那龍德鄰也自我介紹了一番。青青對龍德鄰不以為意,一雙秀目,不住向袁承誌打量,問道:“我道是呢,袁兄原來真的不是本地人,不過聽你的口音,卻也不似南方人,不知道袁兄是北方哪兒的?”
“小弟原籍廣東,不過從小在陝西居住,這江南,生平還是第一次來。”袁承誌的心情已然平複了一些,不似先前那般緊張了。
“袁兄是陝西人?不知去浙江何幹?”
“尋一朋友。”袁承誌回答道。正說到這裏,忽然兩艘小船運櫓如飛,從坐船兩旁搶了過去。溫青眼睛盯著小船,直望著兩船轉了一個彎,被前麵的山崖擋住,這才不看。
袁承誌知她心事,心道:“有我在這,不會讓你被人欺負的。”
轉瞬便到了正午,吃中飯時,龍德鄰甚為好客,邀請袁承誌和溫青青同吃。袁承誌自小習武,飯量甚大,一餐要吃三大腕,加之桌上菜肴甚為豐盛,袁承誌這十年來都是在華山頂上度過,很少能吃到如此豐盛的菜肴,更是吃了四大碗,連帶雞魚蔬菜,也吃了不少。青青卻甚為秀氣,隻吃了一碗。待到袁承誌吃完之後,她便笑道:“袁兄不像個讀書人呐,居然能吃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