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競豔爭寵(1 / 3)

袁紫煙緩步行出了“青蓮洞”,迎著凜烈的寒風,登上了終南山的峰頂。

大雪封群山,銀裝裹玉峰,舉步難留足,不見寸草生。

好一個冷淒的寒夜!

但這裏高出雲表,視界清明。

袁紫煙盤膝坐下,仰望著夜空星辰。

這是師父傳授她的術法之一,由星象變化中,默察出天下的興亡氣數。

所以,每月之中,總有兩三個沒有月亮的晚上,登上峰頂,坐在雪地上,夜觀星象。

這生活,袁紫煙已經過了七年。

少女情懷無處寄,數著星兒戲。

今夜,群星依然燦爛,閃著亮麗的光芒!

袁紫煙的臉上泛現了微微笑意。

美麗的笑靨,如花盛放。

可惜,風雪不懂少女心。

是的,袁紫煙已在這裏住了十五個寒暑,寂寞的十五年。

三年前,師父留下了一張簡柬,飄然而去。

袁紫煙的生活,就更為孤單、寂寞了!

但她的靈智已開,技藝和術法,也在寂寞的生活中突飛猛進。

突然間,袁紫煙的笑靨僵住了。

她顰起秀眉兒,凝注夜空。

夜空中衝起了一道王氣,直犯紫微、太微、天市,三垣星宿。

變化太快了,不是自然的天道循環運行。

袁紫煙內心中激起了劇烈的波動。

什麼人?步罡行法,幹擾天機,使亂象早呈,人間很快又將淪入劫殺的苦難。

我已練成一身本領!難道就不能阻止這一場人間的苦難?使萬民蒼生多幾年養息生機。

這是一件大大的功德啊?

我要撲滅那升起的王氣,熄去那燎原的星火……

鎖不住心猿意馬,袁紫煙決心拋去求證仙道的大業,投入紅塵,為天下黎民,以盡心力了。

天下治亂的大權,握在了帝王的手中。

帝王居住在長安的宮廷中。

袁紫煙計劃要投入宮廷,接近帝王,借重帝王的權勢,幫助他消除亂源。

於是,袁紫煙離開了修煉十五年的終南山。

她是個充滿靈慧的人,也遇上最好的師父,十五年清淨無塵的修煉,已將達窺破玄機之境。

但一念動心,就決然棄絕。

因為,她還是一個人,一個美麗絕世,而又寂寞的紅粉佳人。

隋煬帝大業四年,天下的亂象已明,但隋宮的淫樂依舊。

朝來酒醒慵無力,夜伴笙歌到天明。

曆史上最會享受女色的皇帝,隋煬帝大概是排名第一了。

他追逐新愛,不長期專寵一人,遍施雨露,讓後宮百花競豔。

隋朝後宮美女,也冠於曆代王朝,真是個享盡人間豔福的風流皇帝。

袁紫煙很輕易的混入了隋宮,換上了嬪女的衣服,也常常出現在隋煬帝的麵前,擔任伺酒的工作。

但三個月過去了,隋煬帝竟沒有注意到她。

她是個嬌豔如花的美女,但隋宮的美女太多了,滿園花開,花人眼,一室幽香,香不聞。

袁紫煙有點氣忿,妾本人麵姣姣女,芙蓉為骨水為神,怎竟未入君王眼,閑置三月不相聞。

但是她又擔心這個風流的皇帝,真的找上了她,要如何去擺脫他的糾纏?十五年修煉的靈氣,二十年玉潔冰清的身子,真要被他享用了不成?

袁紫煙不甘心付出重大的犧牲,開始仔細地觀察,希望能找出一個既保清白,又邀帝寵的辦法。

她不敢冒險以術法幹犯帝王,那會使後果易生不測之變,畢竟還要他統帥萬民,治理天下。

袁紫煙隻希望得到掃平亂源的大權,力挽狂瀾;阻止一場血流成河的劫難。

功成身退,還我本來麵目,重回終南山去,追求仙道大業。

可惜,她失望了。

她發覺淫亂、多情的隋煬帝,還有點好大喜功的缺點,自恃才情,輕淡朝政,卻又手握權柄不放。

他能讓各地台急的奏章,積案盈尺,不予批閱,卻不願冷落一下新歡、舊愛。

戰功赫赫的名將,高瞻遠矚的能臣,隻要稍忤聖意,就下旨立刻處死。

滿朝文武,誰再敢多言。

其實,就算還有不怕死的忠臣、良將,拚著血濺丹墀,但也無法見到皇帝。

隋煬帝已經兩個月未上朝了。

森嚴的宮禁,使求見的大臣,常在午門外候旨終日,也無法得到覲見。

隋煬帝呢?

懷抱玉人,兩情繾綣,國家大事,且放一邊。

女色、美酒,已是隋煬帝全部生活的重心。

這樣的皇帝,就算擁有了能征慣戰的百萬大軍,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將軍,經綸滿腹,胸懷錦繡的治世能臣,又能如何呢?

隋煬帝刻忮、殺戮的生性,已經使他們兢兢業業,力求自保,唯唯諾諾,禁若寒蟬,能臣良將,全都心灰意冷了。

奸、佞、讒臣,卻活躍於帝王的身邊,他們察顏觀色.揣摩帝意,極盡阿諛,以討歡心,哪管得天下的水深.火熱,災黎遍野。

袁紫煙終於發覺了,事實和理想,竟有著如此的距離,一腔報國的熱誠,拯救萬民的心願,麵對著敗國的帝王,卻沒有喧之於口的機會,氣餒了,袁紫煙興起了不如歸去,還我本來麵目的念頭。

這一夜。

袁紫煙又觀天象,東北王氣西南來,已逼近長安所在。

袁紫煙大大的吃驚了,怎生來得如此一個快法,我既然到了長安,豈真要空入寶山,袖手不管?

難道已有身具道法的人,滲入了內宮,潛伏在帝王的身側,像我袁紫煙一樣?

是的!我能想到的,別人自是也能想到。

但,是誰呢?

是他,還是她?

袁紫煙打消了歸去的念頭,決心要查一個水落石出。

隋煬帝雖然荒淫無道,但絕不是一個糊塗無能的人。

這中間必然另有隱情。

事實上,袁紫煙心理上受到另一種衝擊,也是使她留下來的一個原因。

長安的繁華景色,內宮中驚燕鬥豔的紛擾,早已隱隱地滲入了她平靜的內心,不覺間生出了百花齊放爭顏色,三幹佳麗誰多嬌的好勝之念。

畢竟她隻是個二十歲的姑娘啊!自負才色,不惶多讓,如何能忍受隋煬帝對她的冷落。

袁紫煙留心觀察之下,發覺隋宮中的警衛,表麵上蝶飛花舞,隻見宮女穿梭行,不見有禁衛走動。

但真正的戒備卻是森嚴的,那些巡行於宮牆之外的武士,一個個年輕精壯,不但受過嚴格的訓練,而且都有著相當造詣的武功。

一些禁軍領班,更不乏傑出的人物。

袁紫煙不知道,這批衛守皇宮的禁軍有多少人馬?

但他們是天下最精銳的軍士。

如果戍守長安的兵馬,也是這樣精良的軍士,那真是天下無敵的一支大軍。

能訓練出這麼一批精良的軍馬,絕不是一個庸碌無才的皇帝。

袁紫煙很想見統率這批宮衛禁軍的首領,是個什麼樣人物?

因為,入宮來三個月之久,竟然未見他出現在皇上身側。

不知是隋煬帝宮禁森嚴,末得宣召不能入宮呢?還是他不願擅入這齊集天下美女的宮廷。

袁紫煙入宮三個月了,發覺能在宮中走動的男人,隻有太監、保護宮廷的禁衛軍,也隻能守衛在宮牆之外。

這千百美女集居的後宮,竟也是男人的禁地。

這是一個殘忍的禁令,千百美女,隻能麵對一個男人,連冒死偷嚐一下禁果的機會,也被防範得點滴不漏。

袁紫煙開始留心到軍國大事,很快地發覺了有幾道十萬火急的奏章,也被棄置在禦書房的龍案上。

隋煬帝兩月不朝,竟然也未到禦書房去過。

袁紫煙偷入了禦書房,拆閱幾道火急的奏章。

果然,都是請求賑濟,旱澇災情,提調軍兵,進行撫剿匪亂的緊急大事。

隋煬帝似是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

是的!星火已燃,燎原的火勢,已經為期不遠了。

袁紫煙開始了多麵的觀察,發覺隋煬帝的精神也有些恍惚了。

練武有成,精於保養的隋煬帝,雖然縱情酒色,但卻有著善自珍攝的本領,怎會一下子垮了下來。

袁紫煙突然想到了一個人,袁寶兒。

那是太原留守李淵晉獻皇上的一個美女,也是隋煬帝近日的新寵。

這種事常常發生,本不足怪,在眾家夫人的爭寵之下,竟以搜羅到的美女奉獻,三五天,就會有一位新美女奉侍帝王,各院夫人,借新寵以固舊愛。

但袁寶兒似是改變了這種情勢。

原本不留心隋煬帝風流韻事的袁紫煙,也不得不改變了,開始暗中查訪。

果然,很快地發覺了一個驚人的內幕。

隋煬帝雨露普施的行為,似未改變,輪流在各院夫人處留宿,但五更天之前,必會離開,悄然的趕往“瓊花院”。

那正是袁寶兒住的地方,似是已到了非卿不歡的境界。

袁紫煙身懷無上奇術和絕世武功,但卻沒有處理事情的經驗!尤其是這種男女間情愛糾纏。

發覺了危機所在,但袁紫煙仍然是束手無策。

這日,隋煬帝和蕭皇後飲宴於顯仁宮中,這本是每月一次的定例,是皇上和皇後單獨相處的時光。

隋煬帝雖然風流,但對蕭皇後一直保持了相當的尊重,這一天的宴會,十二院正式列名的夫人,都不能參加。

但蕭皇後卻表現了泱泱風度,邀請了十二院的夫人,全部與會,袁紫煙是奉命伺酒的女官。

十二院夫人,各帶著兩個院中最美的宮女,盛裝而來,希望爭取到隋煬帝的青睞,多一次的留宿寵幸。

美酒、佳肴的歡宴,也是競豔爭寵的鬥爭。

袁紫煙原希望能借此機會,仔細觀察一下袁寶兒,可惜袁寶兒竟未受到蕭皇後的邀請。

因為,瓊花院的袁寶兒還未正式被冊封夫人。

十二院各具姿色的夫人,二十四個美麗的宮女,再加上風華正盛的蕭皇後,和袁紫煙率領的一批伺酒女嬪,無一不是由各地征選而來的美人。

北地胭脂,南國佳人,聚集在一堂之上,全都打起精神,擺出了無限風情,討好這個風流皇帝,看得人眼都花了。

但隋煬帝似是沒有快樂的感覺,蕭皇後發覺了,也想起了瓊花院的袁寶兒,那個討人喜愛的小美人。

於是,暗差女官,去請袁寶兒。

果然是對症之藥,袁寶兒嬌俏的身影,一出現顯仁宮中,隋煬帝立刻笑了,舉起手中的酒杯,敬向蕭皇後道:“知朕者,禦妻也!”

蕭後微微一笑,道:“寶兒可人,妾對她也有著眷戀難舍的感覺。”

話雖說得婉轉,但她心中卻有不安的感覺,隋煬帝似已有漸集於袁寶兒一身的傾向。

十二院夫人,也都有著危機臨頭之感,對帝王,她們早已有非我獨屬的認識,隻求能常沾雨露,保住一院夫人之位,但如三千寵愛集一身,那就門前冷落車馬稀,從此難見君王麵了。

心中雖有無限忌妒,但仍然得裝出一臉笑意。

袁寶兒緩步行來,隻對隋煬帝微微一笑,卻轉對蕭皇後行了過去,拜伏於地,道:“妾婢叩見娘娘幹歲!”

蕭皇後一把挽起,笑道:“不用多禮。”

袁寶兒目光四顧,福了一福,道:“見過眾家姐姐,寶兒少不更事,有什麼失禮之處,還望諸位姐姐指教。”

隋煬帝哈哈一笑道:“寶兒,諸位夫人、妃子,都是朕的愛卿,朕之所愛,即眾卿所愛也。”

話說得很明白了,再不知趣,那就是自討苦吃了。

十二院夫人全都站起來,舉起酒杯,向著袁寶兒遭:“寶妹妹天資國色,我見猶憐。來!我們大家敬你一杯。”

隋煬帝急急把麵前的酒杯,遞給袁寶兒。

冷眼旁觀的袁紫煙,隻看得暗暗歎息一聲,忖道:“她們都是冠絕群芳的美女,才色兼備,卻全活在一個男人陰影之下,既可悲,又可憐。”隋煬帝不待袁寶兒喝幹杯中之酒,已把袁寶兒抱入懷中,笑道:“寶兒年幼,不能喝,朕代她喝了。”

隋煬帝取過寶兒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愛戀之深,已難自已。

袁紫煙凝神望去,發覺了這個僅僅十五的小佳人,全身的肌膚,都泛著桃花一般的顏色,臉上帶著嬌稚的微笑,充滿著彈性的肌肉,散發出一種醉人如酒的誘惑,也不禁為之心動。

世上怎會有如此完美的尤物?集嬌、媚、色、妖於一身。

勿怪隋煬帝對她迷戀日深。

她進宮一個月,隋煬帝連設在內宮的禦書房,也未去一次,能抽出的時間,都和她膩在一塊兒了。

袁寶兒輕輕拉開了隋煬帝緊抱柳腰的雙手,帶著三分嬌羞,道:“皇上,寵壞寶兒了。”

隋煬帝笑道:“朕曆經天下顏色,論風華禦妻第一,十二院夫人,是春蘭、秋菊極其美,妃子、才人,個個多嬌,但如論嬌媚、可人,就非寶兒莫屬了。”

袁紫煙暗道:“我哪裏不如別人了?哼!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

“皇上,國事為重啊!”袁寶兒嬌甜的聲音,幽幽動人的說道:“皇後,妾婢,和眾家夫人姐姐,都希望國基永固,皇上萬壽無疆。”

隋煬帝沉了一陣,道:“世無百歲英雄,萬壽千年的仙道之舉,朕也不去想它,能得眾卿家這等絕色美人,使朕活得十分快活,軍國大事,自有百官為朕分勞,朕如事必親恭,豈不要冷落了眾位卿家。”

真是個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亡國之君。

袁寶兒忽然笑了,笑的百媚橫生,羅袖揮動,伸出了纖纖玉指,握住了隋煬帝的右手,一股浮動的香氣,撲向了隋煬帝。

袁紫煙也聞到了,竟也心神一蕩。

她修為深厚,立刻感覺到這種香味,不是女人身上的體香,而是一種精心調配的香,引人欲念,勾人魂魄。

果然,隋煬帝忍不住了,不管皇後在側,嬪妃環伺,竟把袁寶兒擁入懷中,站起了身子,大有迫不及待之感。

好霸道的香氣!

袁紫煙心生警惕,屏住呼吸,運氣排出了吸入肺腑的香氣,神誌頓複清明。

轉頭看去,隻見蕭後和十二夫人,個個紅暈雙頰,癡癡地望著袁寶兒。

女人尚且如此,隋煬帝就不能看了。

這時,一個身著紅袍,手中捧著奏章的年輕官員,衝開攔阻的太監,快步行了過來。一膝跪地,道:“兵部侍郎兼宮衛統領,宇文成都,叩見皇上。”

好大的臉子!隋煬帝大感不悅。道:“恃寵而驕,擅闖後宮,不怕朕殺了你麼?”

“皇上恕罪,成都冒死驚駕,實固國事緊急,不敢延誤,伏乞吾皇垂察。”

袁寶兒身上散發出的奇香,配合她嬌媚之態,勾起隋煬帝的欲火,已燃燒紅了他的雙頰,哪裏還有心聽聞國事,冷冷地說道“有事明日早朝再奏!”

抱著袁寶兒,向前行去。

“皇上,已三個月未上朝了!”

隋煬帝置若罔聞,頭也未回一下。

袁紫煙暗暗歎息一聲,再也忍不下了,羅袖輕拂,冷風四起,掃過了蕭後和十二夫人,也掃過了隋煬帝。

蕭皇後和眾夫人盡複常態,也逐走了隋煬帝焚身欲火,一下子冷靜下來,放開了袁寶兒,回頭說道:“成都!”

“臣在。”

“你說有緊急國事,是什麼事啊?”隋煬帝似是由迷醉中清醒過來。

袁紫煙一直留心著袁寶兒,看到她臉上閃掠過一抹訝異的神色,但很快恢複平靜,妖媚之態,亦然消失。

一個清雅莊重的袁寶兒,靜靜地站在那裏。

這才是真正的袁寶兒,一個清麗絕俗的小佳人。

袁紫煙暗暗吃驚,忖道:“這個美麗的小尤物啊!能如此控製神態、表情,瞬息間千變萬化,術法之精,實非等閑。”

她!究竟是什麼人呢?

“皇上,九江、晉江、馬邑、曹州、河南、南陽,亂民造反不下數十萬,各地州府,多被攻陷。”宇文成都侃侃而談,道:“烽火之下,民不聊生,再不提調大軍,能將撫剿,恐將野火燎原……”

“有這等事,朕設百官,任州府,各有專司,為什麼不能為朕分憂,早日弭平亂源呢?”

“這…”成都不敢說。

“說吧!朕恕你無罪。”

“皇上天威,調動兵馬,動支庫銀的權力,全握於皇上之手。”宇文成都道:“沒有皇上的諭旨,百官都無能為力!”

隋煬帝似乎是很滿意君權的威望,一手握天下的治亂,萬民的生死,笑一笑,道:“如此大事,怎不早一些呈上奏章呢?”

“皇上,十二道緊急奏章,都積壓在禦書房龍案之上。”

“嗯!”隋煬帝想到積壓到高達數尺的呈閱奏章,不禁生出煩惱,微微一皺眉頭,道:“六部公卿、諫議大夫,怎不麵奏於朕呢?”

“皇上已三個月未朝!”

“朕有三個月未上朝了嗎?”

“是!就是設在宮內的禦書房,皇上也有一個月未去過了!”

宇文成都意氣昂揚地說:“公卿大人,求見麵聖者,不下十餘人,隻是宮禁森嚴,未得宣召,不能入覲,鵠候竟日,臣得皇上恩賜,兼任宮衛統領,得有出入宮門之便,才有冒死麵聖的機會,耿耿此心,請恕臣犯駕直言之罪!”

“成都,起來吧!”

“謝主隆恩!”宇文成都緩緩站起,垂首而立。

隋煬帝仰望著萬裏無雲的碧空,歎息一聲,道:“江山如畫,後宮多嬌,成都,隻怕朕很難得到這兩全其美了。”

宇文成都道:“大隋朝帝基牢固,能將眾多,隻要皇上一道諭旨頒下,大軍出動,不難一鼓掃平六路塵煙。”

“說的好!成都。“隋煬帝拍著宇文成都的肩膀,笑道:“你牧場奪魁,一日間連敗了七十二位好漢,朕有你這樣一員虎將,何愁六路塵煙不平?”

就由你統帥大軍,掃平亂源,朕封你兵馬大元帥,節製天下兵馬,克日出師,得勝歸來,就在這顯仁宮中,設筵為你接風!朕將盡出宮中美女,為你祝賀。”

這樣一個善於用人的皇帝,你能說他昏庸嗎?

“臣遵旨……”

“皇上,大才小用了!”袁紫煙突然開了口,道:“真正的危機在京師,把宇文將軍這樣的勇武之士,遣差於外,使禁宮空虛,如何能對付侵犯皇宮的強敵,保護皇上的安全呢?”

她已經忍耐太久,天象的急速變化,袁寶兒的驚人術法,已顯示出危機迫在眉睫。

“什麼?”隋煬帝有點訝異,忿怒地說:“什麼人敢犯皇宮,危言聳聽,惑亂人心,驚嚇了朕的眾家美人,殺……”

目光轉注到袁紫煙的身上,頓然住口,殺無赦,再也說不下去了。

袁紫煙的美麗,是那種飄然出塵,靈氣逼人之美,具有仙女之姿,天人之間的雅麗。

隋宮多嬌,盡收天下顏色,但隋煬帝卻從未見過這樣與眾不同的美麗。

“你是……”

“嬪女袁紫煙。”

“噢!入宮多久了,朕怎麼從未見過……”隋煬帝完全忘去了追問危盲聳聽的事,全部精神都用在凝注袁紫煙的身上,道:“一向在哪座宮院當差?”

袁紫煙的四周,似是浮動著一層雲氣,隋煬帝很想看個清楚,卻是總難如願,有如看霧中之花。

朦朧中的美麗,給人一種無法捉摸的感覺。

隋煬帝兩度抬起手來,揉搓自己的眼睛。

“入宮三個月了。”袁紫煙淡淡的笑道:“一向奉派在皇上身側伺酒。”

“朕之過也,朕之過也!”隋煬帝用力的拍打著腦袋,用自虐表達出內心中的懊惱。

每日的追逐打雁,競不知天鵝在側。

這似乎是比他聽到六處匪亂的報告,更令他不能原諒自己的昏庸,充分表現出他追逐美色的執著。

袁寶兒已看出隋煬帝被袁紫煙另一種清雅之美所吸引,心中甚感吃驚,入宮一月,竟未能發覺後宮之中,有這麼一位靈慧絕世的高人!

她實在太大意了!

原本要誘使隋煬帝表現出彙集寵愛於一身,讓皇後和十二院夫人,心生妒恨的目的,已難達成,這一仗敗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