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寒風中,叢瀾戴著透明的金牌,在主席台上念著自己的稿子,虛假地傳授她在花滑與學習之上的平衡方法,並感謝國家和學校對自己的栽培。
等到結束,她沒有去教室,而是被校長拉去拍照,笑得一臉虛假,被放大、放大、再放大,安置在了榮譽欄中,自己獨占一個大版麵——左側是她的照片,右側就是她國旗下的演講稿彩色排版。
校長、教導主任、老師們都排著隊來找她合影,再把照片珍藏。
他們看了好久好久,都沒有找到那個金牌在哪裏,最後通過陽光的折射與衣服的底色,才看到那隱約的亞克力。
叢瀾:“……”
大爺的,想想這畫麵就窒息了好嗎?!
為什麼作死的是ISU,倒黴丟臉的卻是我?
她閉上眼睛,渾身低氣壓。
在魁北克拿到獎牌的時候,她簡單好奇了一下,隻在心裏吐槽主辦方真窮,國際滑聯瀕臨倒閉,但沒想到的是,回國了以後居然會因為金牌拿不出手而感到如此社死!
這合理嗎?
這挺合理的。
畢竟她要臉,但國際滑聯不要。
一整個早上,叢瀾都沒拋卻這幻想出來的尷尬畫麵,偏偏還真的特別可能會實現。
我拿了第一,為什麼還要受這氣?
ISU你壓我分就算了,怎麼後麵還源源不斷陰魂不散呢?
叢瀾臉都木了。
這他媽不行。
她媽來了也不行。
·
叢瀾並不想給國際滑聯留臉麵,但她需要給自己留麵子。
有時候,小氣吧啦的分明是別人,承擔後果的卻是另外的人。
受害者總是這麼的悲催。
叢瀾悶悶不樂地去訓練,食堂打卡吃飯,來得晚了都沒啥好吃的了。
瀾瀾歎氣。
總教練在跟於謹他們開會,圈人定名單去考裁判證,先混進國際滑聯一批,人數多了,指不定誰就起來了呢?
張簡方:“我相信我們華夏兒女,都是勤勞樸素、一往無前的!”
於謹熱烈鼓掌:“好!!!”
難怪他激動,反正要學英語去考試的不是他,是那群退役後的運動員。
隊裏還有他們的聯係方式,有記錄工作地點,雖然這些年應該有變動,反正聯係上再說唄!
張簡方:“不限製運動員,隊醫、管理人員都可以,當然,首先是他們要對這個工作感興趣。”
隻當任務下發自然也是可以的,但是,興趣的驅動力比什麼命令都管用,也能創造出來意想不到的結果。
這僅僅是第一步,總局那裏還沒批,張簡方打算先籌備起來,實在不行的話,就用隊裏的錢和資源來支持。
這個會議開了挺久的,久到叢瀾練完滑行,於謹都沒出來。
她在冰上無聊地溜達著,隔壁男單在訓練,樓翎在練4S,叢瀾滑過去蹲旁邊看他。
嗙嗙嗙地,摔著真疼,叢瀾齜牙咧嘴,宛如摔在了自己身上。
樓翎教練滑過來,奇道:“小叢瀾在這兒做什麼?於謹呢?”
叢瀾:“還在開會。”
教練看了眼樓翎,又看看叢瀾:“四周跳好看不?”
叢瀾點頭:“好看!”
教練逗她:“你3A那麼漂亮,練不練四周?來,一起學,我教你!”
叢瀾騰地就站了起來:“你說的!我來了啊!”
她都不給對方後悔的餘地,直接就朝著樓翎練習區域滑了過去,殺了教練個措手不及。
教練:“……”
我去,這什麼速度?
離樓翎不算近,這一塊冰麵目前隻有他一人在用,叢瀾隻是從圍欄擋板那兒滑到教練跟前的空地上而已。
教練呆住:“不是,你真想學啊?”
叢瀾點頭:“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其實她本來想自己練習的,先練幾組3A,再來幾組連跳,到時候於謹應該就差不多過來了。
這邊有好些人在,也能看到她的情況,不必擔心出現意外沒人發現。
不過樓翎教練既然這麼說了,現成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這位教練哭笑不得:“你一個小女單……”
叢瀾不服:“他還是小男單呢!”
剛從冰上爬起來的樓翎:“???”
妹妹,跟我教練鬥嘴也不必牽扯我吧?
教練叫鄺玉海,沒計較叢瀾的話,反而被她這不服輸的模樣給逗笑了。
“行行行,我教你,但你八成學不會。”他這樣說道。
叢瀾,沒在現實裏跳過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