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背井離鄉,家裏隻有關係不好的親人,可他想回家。也有的緊緊握住清之介的雙手,不甘悲鳴,還有人等他回家。戀人、親人、朋友,甚至是隻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
記憶是這樣珍貴的寶物,死亡將一切都帶走了。脆弱的水晶斷裂在地,發出響亮的破裂聲。
士兵的手漸漸失去溫度,從清之介的手心滑落。少年替他拉起被單,蓋過了他的頭頂。鮮血很快把白色的被單染紅了,他的內髒還在流血。
清之介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個對他傾訴的人了。這雙手握緊的死亡遠遠超過了他握住的希望。
在現代武器的壓力下,人的生命不堪一擊。
戰爭什麼時候能結束呢?
每個人都這樣想。
但它像一台無情的絞肉機,每個參與其中的人都為了逃離越來越近的閘刀而瘋狂向後跑,直到神經變得麻木,再也想不出別的話語。
那些纖細的情感,如早逝的櫻花一樣,一瞬間被碾壓成泥。
生命到底是什麼東西?
清之介再一次對自己的信念產生懷疑。要是繼續寫作,毫無疑問他是在從事自己所熱愛的事業,但是看著眼前觸目驚心的景象,他不忍拋棄這樣殘酷的現實,回到真實的世界之中。
兩邊都是現實。但在這裏,他能救到更多人。
嚼生菜的醫生嘲笑道:“你?你在這裏隻能打雜,要是戰況吃緊,你馬上就會被拋棄。沒有人會保護你。”
“帶著情報回去,讓世界看到我們。你不是很出名的小說家嘛,也寫寫關於我的小說唄。”
清之介:“……我知道了。”
他的運氣也不錯,這一段時間休戰,除了剛開始遇襲,之後就再也沒有遇到過了突發事件。
五十天轉瞬即逝,馬上就到了清之介離開的時間。和來時一樣,他和逃荒一樣小心隱藏從層層的防守中離開了這裏。但現在,他多了一本集滿故事的筆記本,和一台還算能用的攝像機。
真是一段漫長的旅程。
清之介的衣服上布滿泥沙,身上也髒兮兮的,要不是在旅館洗了個澡,他看起來完全就是個乞丐。好在接應人沒有著急趕路,到了安全地區就讓清之介先讓清之介去休息。等他睡飽之後,再將他送去了機場。
清之介拎著包,笑著招手:“這段時間麻煩了哦。”
負責人寒暄:“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一路順風。”
機場很冷清,清之介找了個位置坐下,對麵是一對興致勃勃規劃旅途的情侶。
兩人旁若無人地說話,說的是日文。
“這裏不能騎車真可惜。托運很貴的。”
“誒——你還計較這點錢。”
“拜托,我很節儉的好嗎?”
“是你說要跨國旅行的,沒想到,你的外文這麼爛啊。”女生狡黠彎起眼,“你的弱點,我抓到了。”
“……我英文還是不錯的!”
清之介悄悄舉起報紙觀察了一會兒,出言問道:“你們是日本人?”
男人率先回過神,帶著禮節性的假笑:“是的,小哥你也是嗎?”
“也可以這麼說吧。”
“誒多……我是房石陽明,這是我的女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