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士重新上車的時候，咬著馬夫的耳朵說：“給你三法郎酒錢，我要車子走得和驛車③一樣快！”
呂西安三心二意，不敢上車，教士說了聲“來吧”，呂西安才上去，自己暗暗譬解，說要抓住對方的矛盾批駁一頓。
他說：“神父，既然你能若無其事，說出一般俗人認為極不道德的主張……”
教士說：“的確不道德；所以，我的孩子，耶穌基督要那樁令人駭怪的事發生①，所以大家最恨令人駭怪的事。”
“我要提出一個問題，像你這樣有魄力的人聽了，不至於詫異吧？”
卡洛·埃雷拉道：“不用顧慮，我的孩子！……你不了解我。難道我沒有弄清楚一個人是否可靠，是否不至於拿我的東西，就請他做秘書嗎？我對你已經感到滿意了。你還天真得很，所以年紀輕輕就想自殺。你要問什麼呢？……”
“為什麼你關切我？你說要我服從，到底要我付什麼代價？……幹嗎你要給我一切？你自己又得到什麼呢？”
西班牙人笑眯眯地瞧著呂西安。
“等會兒遇到山坡，咱們下車走過去的時候，在曠野中談吧。車廂還不是機密的地方。”
兩人一聲不出，車子飛奔的速度使呂西安愈加神思恍惚，像喝醉了酒。
“神父，前麵就是山坡了。”呂西安如夢初醒地說。
“好，咱們走吧。”神父說著，大聲叫馬夫停下。
於是兩人邁開步子，往大路上走去。
①勒薩日小說《吉爾·布拉斯》第七卷第三章，提到一個格拉那達大主教的講道，全是勸人為善的假道學。
①亞當與夏娃生的第一個兒子叫該隱，第二個叫亞伯；該隱嫉妒亞伯受神寵愛，將其殺死。見《舊約·創世紀》。
①寫歌劇《魔王勞貝》的音樂家邁伊貝是德國猶太人；演《番特爾》及其他古典悲劇著名的女演員拉·希爾是亞爾薩斯猶太人；德國大詩人海涅也是猶太血統，《旅途小景》是他有名的散文集。
②摩爾人為阿拉伯人與巴巴利人之混血種，中世紀時為西班牙半島的統治民族。十五世紀末被西班牙人戰敗，降為被壓迫的少數民族。摩爾人勤勞樸實，過去對西班牙的經濟發展極有貢獻。
③驛車是比班車更輕便更快的車子，原來是專送郵件的，有時亦搭載少數旅客。
①耶穌被捕前夕在橄欖山上告訴門徒：“你們今天夜裏要為了我而駭怪，因為經上寫明：我要打擊牧人，驅散羊群。”（《馬太福音》第二十六章第三十一節）所謂駭怪，是指眾門徒看到素來公認的救世主會毫不抵抗地落在敵人手裏。事實上猶大的出賣和耶穌的被處死刑，隻應當加強眾人的信仰。故耶穌又說：“在事情未發生之前，我先告訴你們，使你們在事情發生的時候相信我是真主。”（《約翰福音》第十三章第十九節）又說：“我先告訴你們這一點，免得你們臨時駭怪。”（《約翰福音》第十六章第十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