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靈被人從冰涼的湖水中撈出來後,果然沒有輕易息事寧人,夜半,她擅自闖入姬映秋的寢屋。

姬映秋命人看守住沈雨槐的院門,不許人打擾她,隨後扶床坐起,冷靜地望著妹妹。

“你今日弄壞了我的公文,我隻是罰抄你幾篇字,何至於你這樣恨我?”

姬靈駁道:“那又不是我的本意,我也道歉了,為何還要罰我?”

“長公主府上的規矩一向如此,你若介意便不要在這裏待著了,明日我便將你送回宮中。”姬映秋說。

更何況姬靈毀掉的那幾本公文事關隴右軍機,這文書一路過關加急送往皇都,且隻此一份,在姬映秋手上丟了,事情傳到東宮,還不知姬焐要作何反應。

誰知這句話不知哪裏惹惱了姬靈,她當即坐在榻上鬧了起來,又道自己現在受了委屈,要沈雨槐跪下給她道歉。

姬映秋擰眉,喚人進了屋:“送公主去我的書房,她不是覺得自己做的沒錯麼?那裏麵的公文她要撕多少便撕多少,看看天亮了父皇還會不會為她做主。”

姬靈的車駕清晨便到了皇宮。

她可是先皇貴妃顧氏留給乾封帝唯一的女兒,乾封帝怎可能不見?聽她說完事情始末,皇帝立即召沈雨槐入宮問話。

事發緊急,沈府毫不知情,就連沈雪楓也沒來得及收到消息。

姬映秋陪沈雨槐一起入了宮,細細回想起來,竟覺得昨夜自己的想法如此可笑。

從小到大,兄弟姐妹之間但凡鬧了矛盾,父皇哪次不是向著十妹。

姬映秋告訴自己千萬要忍,麵聖時,她將隴右的軍情一並說了,又暗示道:“父皇,沈家世代忠良,沈氏在江南素有清名不說,尚書大人又為工部操持多年,若是沈家姑娘今日被父皇降罪,豈不是會寒了沈家的心?”

這事的確難辦。

沈氏不能惹,可沈雨槐對公主不敬又是真,若就這麼私自了了,日後傳出去皇家顏麵何在?

乾封帝思忖一番,決定各打八十大板:兩人皆罰俸禁足,再額外賜給沈氏一些傷藥,這樣兩邊都不得罪,日後隻需說是姑娘家有了矛盾,兩人早已私下和解。

乾封帝又令沈雨槐和姬靈在殿外跪著等候,若無法和解,今日都不許離開太極宮。

姬靈依舊讓沈雨槐給她下跪道歉,兩人在太極殿外僵持。恰好今天不上早朝,姬靈心裏清楚,沈欖便是知道了,恐怕也來不及救他女兒。

姬映秋無法,眼見日頭越來越高,便撐了把傘站在沈雨槐上方,陪著她一起等。

姬靈同沈雨槐不一樣,她跪累了,就是偷個懶歇一會兒,父皇也怪不到她頭上,但見大皇姐一直向著外人,胳膊肘拐得厲害,心裏更加不平衡。

若是大皇兄在肯定會為她說話的。

姬靈悄悄喚人去請了姬長燃,順便連姬臣焰也通知了。

片刻過後,身後果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姬靈心中一喜,

連忙站起來轉身看去,隻見一個穿著騎裝、手持長鞭的青年人張揚走過,見到姬映秋便毫不客氣地問:“長公主大人,聽聞小臣家中送來了軍機要報,不知現下在何處?”

沈雨槐抬頭望去,隻聽身邊的女人略顯無奈地道:“小郡爺,實在抱歉,那份文書已經毀了。”

“什麼?毀了?”

荊屹挑眉:“那上麵寫著小勃律和天竺的軍情,若是不見了,可是沒有第二份了。”

姬映秋連連道歉,這是她頭一次擺出這種姿態,她隻說是府上的人不慎潑上了墨,言辭略有含糊。

“別想糊弄小臣,”荊屹冷哼,“是誰弄壞的,公主就綁了誰來見小臣,隻要公主不包庇下人,小臣也不會遷怒到整個長公主府上。”

姬映秋還沒說什麼,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筆直的沈雨槐便道:“怎麼,十公主啞巴了,敢做不敢當是不是?明明聽到了別人在問,你怎麼不回話?”

所有視線都聚焦在姬靈身上。

荊屹皺著眉打量著少女:“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