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楓本與霍銘岐說得好好的,兩人在酒樓裏簡單用過飯,不用宴請什麼人,淺酌幾杯就算禮節。
誰成想臨行前姬焐在朝堂上為他請了功,大大小小的賞賜落下來,他不僅得進宮接旨不說,還要接受太子殿下親自相送。
出發這日,還有不少曾涉阿芙蓉一案的官員主動為他送行。
沈雪楓官階低,人一多,他就沒什麼資格站在前排,隻能看著姬焐站在最前,和霍銘岐你一言我一語地搭話。
霍銘岐冷嘲熱諷:“還是太子殿下棋高一著,明知道我想做什麼,偏不讓我做,論城府,我果然還是不及殿下半分。”
姬焐聽了,微微揚眉:“孤為侯爺請功,劍南霍家軍聽了,定會覺得麵上有光,這不是好事?更何況初回皇都時,侯爺的確幫了孤好大一個忙,為侯爺送行也是應該的。”
霍銘岐道:“既知道我幫了你的忙,走時也該讓讓我吧?你喚這麼多沒用的人來是什麼意思?”
“這些大臣都是感念侯爺先前仗義執言,並非孤喚來的,”姬焐似笑非笑,“怎麼,孤說幾句感謝,侯爺就開始挾恩圖報了?別忘了在蒴淮,侯爺是怎麼連累雪楓一起被困寧縣的。”
霍銘岐抿唇不語。
他翻身上馬,對著姬焐道:“我知道我以前對不起他,但我不會因為曾經的事情而放棄,我會在劍南一直等他的,要是你對他不好,我會千方百計地來接他。”
姬焐聽罷,唇邊的弧度降下來,冷冷地說:“時辰到了,送侯爺上路吧。”內侍察言觀色,連忙招呼隊伍啟程。
霍銘岐深深地看了沈雪楓一眼,兩人隔空對視,隨即分道揚鑣。
沈雪楓望著霍銘岐策馬疾馳,視線收回時,無意間發現姬焐正盯著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心裏打了個突。
沈雪楓忽地有種被抓包的錯覺,他將自己的身影隱沒在人群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轉身打算開溜,這時眼前閃過一個白白胖胖的小侍,瞧著麵熟,應是在東宮當值。
“沈大人,太子有請。”小侍一臉討好,態度小心謹慎。
沈雪楓問:“殿下找我有什麼事?”
“殿下隻囑咐奴將沈大人帶到,至於有什麼
() 要事……沈大人一去便知。”
沈雪楓麵上浮現出一絲歉疚,真誠道:“實在對不住,隻是我今日與人有約,是十分要緊的事,勞您回稟殿下,就說小臣改日再來親自找他請罪。”
說罷,他沒有與小侍過多糾纏,連忙走了。
待內侍將原話轉述一番,姬焐雖沒說什麼,但心情肉眼可見的不好,他略微思忖幾瞬,還是道:“沈編修今日在集賢殿有何要事?”
小侍冷汗涔涔:“這……奴不知。”
姬焐睨了他一眼,侍從頓時躬身退下,連滾帶爬地打聽去了。
日落前,姬焐親自去了趟禦史台,近日朝中不少侍禦史蠢蠢欲動,彈劾他的折子摞得像小山一樣高,然姬焐一踏進台院,不少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仍好好地招待他。
下值時,一名影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姬焐身邊,將手中的字條遞上去:“殿下,這是沈大人今日的行蹤。”
姬焐展開字條一看,隻見沈雪楓一整天都在集賢殿看書、寫東西,做的事情與平日無異,分明就沒有什麼所謂的要事,就連下值都比尋常早了半盞茶的時間,離開宮門後直奔興樂坊,看上去著實不像有事要忙的樣子。
姬焐心裏一沉。難道雪楓最近在躲他?
他將字條收起,問道:“他出了宮,和誰在一起?”
“屬下不知,不過沈大人的確像是有約一般,這幾日頻頻出入興樂坊的酒樓,每次去的地方都不相同。”
難不成真的在和別人尋歡作樂?
姬焐擰眉:“去跟著,務必護他周全,若有什麼危險,直接帶著他來東宮見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