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楓如今沒有實職,無需上朝,醒來後去院子裏散了散步,覺得沒什麼意思,又折返回去睡了一會兒回籠覺。
他心裏還惦記著昨日寧子悠口中提及的那些女眷,打算忙裏抽閑探一下姬焐的口風:是不是這些與姬長燃有過一星半點關係的人在他眼中都要死得一幹二淨。
恰逢姬焐下了早朝,來寢殿用膳,兩人麵對麵坐下,姬焐罕見地有些話少。
沈雪楓明顯感覺今天的姬焐情緒不佳。
往日他慣會在席間主動和自己搭幾句話,雖然說的話都不會太好聽,但基本你一言我一語的,溝通還算和諧。
今日姬焐竟然離自己坐的那麼遠,眼神交流都少了許多。
實在是不太對勁。
這是怎麼了?
沈雪楓心緒千回百轉,在心中複盤自己是否做過什麼惹了他的事,卻怎麼想都想不出來。
難不成是因為昨夜寧子悠的死?
可看他那麼討厭姬長燃,寧子悠死了,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損失才是。
沈雪楓心裏沒底,於是拿出往常對付姬長燃那一套,夾了一筷子魚片放到姬焐麵前的小碟,借著這個由頭主動搭話:“陛下今日心情不好?”
下一秒,姬焐的視線落在他的筷子上,眸子裏有些複雜的情緒在湧動。
他略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眼沈雪楓。
這是他第一次給他夾菜。
可他……不是很討厭男人?
於姬焐這個根本沒朋友的人而言,從小到大沒有人際方麵的煩惱,自然不會理解沈雪楓的想法,可知有時人往往身不由己,討厭是一回事,為了生存不得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況在沈雪楓眼裏,這就是下屬關心老板的一種方式,還遠遠談不上他的喜好。
“你,”姬焐沉默了,“你明明不喜歡吃魚,下次不必再做這樣的事。”
“?”沈雪楓睜大眼睛,“臣何時說過不喜歡吃魚了?”
姬焐:“上個月月初,朕半夜讓膳房給愛卿做了一桌子的魚,愛卿覺得腥氣太重,一口都沒吃。”
沈雪楓語塞,那次他做的全是魚眼睛,這讓人怎麼吃?
“臣隻是不喜歡吃奇怪的東西,陛下記錯了,”沈雪楓哭笑不得,“更何況臣這段日子身體不似先前那般,太過葷腥的東西的確無福消受。”
姬焐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也不知道有沒有接受這個說辭。
沈雪楓收回筷子,望著自己的碗,心覺好笑的同時又歎道,這個姬焐記性還挺好,那次自己一筷子都沒動,這人還記上仇了。
正想著,又覺得姬焐的目光一直若有似無地落在自己身上,沈雪楓再抬起頭時,那種被窺視的感覺立刻散去了。
沈雪楓盯著姬焐:“?”
姬焐:“。”
沈雪楓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姬焐終於撂下筷子,清了清嗓子:“沈愛卿的傷恢複得如何?”說完
,他的視線停在沈雪楓的耳側。
“陛下放心,已經上了藥,應當是沒有什麼大礙了。”沈雪楓不自覺撫了撫傷口處,那裏還隱隱作痛。
這個話題一結束,兩個人再次陷入沉默。
膳食撤去,姬焐突然坐到沈雪楓身旁,緩緩靠近:“朕實在不放心,讓朕看過再說。”
他俯身湊上去,這樣一來,兩人的呼吸清晰可聞,沈雪楓下意識地繃緊身體,腦海中警鈴大作。
而這副戒備的樣子落在姬焐眼裏,顯然就是他厭惡男人的最佳證明。
好,那個寧子悠果然沒騙他。
抬起的手又迅速放下,姬焐潦草地看過沈雪楓耳朵上結了痂的血痕,立刻站起身後退幾步,反應極大地與青年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