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楓吃驚地看著他。

姬焐今天怎麼了,連連後退是幾個意思?

“……是我的傷口嚇到陛下了嗎?”沈雪楓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隻是一兩處刀傷,不礙事的,看上去應該也沒有那麼可怖。”

真是好笑。姬焐眯了眯眼:“朕殺人無數,什麼樣的傷口沒見到過,豈會被你的傷嚇到?”

沈雪楓從善如流地妥協:“是是,陛下說的都對。”

他沒想爭出個是非對錯來,起身自覺地去書房辦公,姬焐望著他的背影看了半晌,最終還是猶豫著跟了進去。

真是奇了,沈雪楓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像今天這麼奇怪、姿態忸怩的姬焐。

先是將兩人的椅子分得遠了一些,和自己主動拉開差距,又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將椅子拖近。除此之外,姬焐平時還會根據心情好壞轉變對自己的稱呼,心情好了就喊雪楓,一般就喊沈愛卿——可今天壓根沒有喊過除了愛卿以外的第二個名字。

往常分明對政事一點兒不感興趣的,今天又突然開竅了,竟然願意主動分擔一部分奏章。

不巧的是十次裏有八次都與沈雪楓拿到同一份公文,兩個人的手碰到好幾次。

往往是沈雪楓還沒表達任何不適,姬焐先皺著眉將手收了回去,看的沈雪楓心裏發笑。

這是什麼新型的折磨人的方式嗎?

“陛下,”沈雪楓見他盯著自己的手發呆發了半個時辰,終於忍不住打斷了,“臣有要事需過問陛下的意見。”

姬焐仍看著自己的指尖:“愛卿說吧。”

“正是昨夜之事。雖說昨日寧姬為了活命刺殺臣實屬不該,但與她同樣處境的那些姬妾也需要處理,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姬焐懶懶地說:“你不高興就都殺了吧,她們為討你歡心而死,也算值得。”

這昏君一樣的語氣說愣了沈雪楓,他連忙道:“臣不是求陛下賜死,而是想求陛下放她們一條生路,畢竟都是些可憐的女子,並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姬焐抬眼:“……你倒是憐香惜玉。”

“那沈愛卿知不知道,這些‘可憐’的女子加入太子府後,她們的母族便成了郭

黨?”

沈雪楓說:“前朝之事,陛下要罰便罰,臣絕無二話,但這後宮……別的不說,她們嫁入宮中以後便一直未能侍奉君主,名為皇妃,實則有名無實。”

姬焐挑眉。

沈雪楓點點頭,誠懇地道:“是真的,府中不少人都知曉,陛下若不信,可以召幾人來問。”

姬焐想,這種事情我比你知道得多。

他支著自己的額頭:“既然如此,那就由沈愛卿尋個由頭都打發了,若是有人從中作梗,那就別怪朕下殺手了。”

沈雪楓喜道:“多謝陛下。”

姬焐望著他憔悴又神采奕奕的臉,不僅沒有跟著他一起高興,反而突然感覺心髒鈍鈍的,有一種痛感。

他不由摸上自己的心口,皺起眉,似乎在想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沈雪楓注意到他麵色不太好看,湊上來問:“陛下……您怎麼了,難不成是有心疾?”

姬焐閉上眼睛,調整呼吸。

眼前沒有了沈雪楓的樣子,那種不愈的感覺漸漸消散了,這是為什麼?

睜開眼,隻見沈雪楓正專注地看著他,似乎還想扶他起來,於是當即說:“別過來。”

沈雪楓站住,有些無奈地道:“陛下今天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雪楓做錯了什麼,讓陛下不高興了?”

姬焐頓了頓,說:“沈愛卿什麼都沒做錯,隻是朕知道你不喜歡男人靠近,打算成全沈愛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