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上
回到鬆遠縣時,剛過未時。
縣城裏正是熱鬧的時候,亦泠和謝衡之回客棧廂房休息片刻,便準備繼續啟程。
趁著刀雨他們整裝,亦泠百無聊賴地靠在客棧二樓窗邊,在心裏琢磨著回京的日子。
按著上回從鬆遠縣回去的路程,還久著呢。
忽然間,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由遠及近。
亦泠起身張望出去,瞧見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穿街而過,為首的新郎著大紅袍,戴金花冠,騎著駿馬滿麵春風,後頭跟著纏滿紅綢的紅轎,引得百姓駐足觀望,孩童追逐奔跑。
待迎親隊伍消失在街尾,亦泠才收回目光。
轉身看向謝衡之,他還和利春在慢悠悠地研究輿圖。
照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回京……那個呢?
亦泠:“我們不能快點走嗎?”
這突然的催促讓謝衡之有些不明所以。
“怎麼了?”
“沒怎麼呀。”
亦泠噎住,別開了臉,“我就是怕追不上林大將軍他們的腳步。”
“他們沒走遠。”
謝衡之又繼續低頭看路線,“不急。”
“誰急了,我一點都不急。”
亦泠悶悶地說。
謝衡之合起輿圖。
“那我們再去見兩位故人。”
“什麼故人?”
亦泠一頭霧水,可是回頭看見謝衡之笑著朝她抬了抬眉梢,她雙眼一亮。
“這個是真的很急,快些出發!”
-
淩港莊的中午最是繁忙。
碎金般的陽光灑在瓦藍的海麵上,波光粼粼,水天一線。
高大的帆船嶄齊排在碼頭處,桅杆如林,風帆在高空中飄揚。
出海的漁船早已不見蹤影,載著各地奇珍異寶的貨船剛開始卸貨。
在一片號子聲中,亦泠跳下馬車就幹嘔了起來。
今日一早,亦泠在客棧廂房睜眼後發現謝衡之不在,急急忙忙地出來找他。
卻見他一個人坐在客棧廳堂裏吃著什麼,亦泠當即十分無語——
都是拜過高堂的關係了,吃東西還要背著她?
亦泠立刻走了下去,說什麼都要嚐嚐謝衡之在偷偷摸摸吃什麼。
這一吃,就吃了個悔不當初。
謝衡之跟著下了馬車後,站在她身後替她拍背。
“還好嗎?”
亦泠一邊嘔著,一邊說,“沒事,我很好。”
都這樣了還沒事,謝衡之不知道她在嘴硬什麼。
“都讓你別吃了,非要嚐個鮮。”
“那海蠣湯確實挺鮮的呀。”
亦泠嘔了半晌才直起腰,擦擦眼角的淚,“我隻是被馬車顛著了,不關海蠣的事,你別冤枉人家。”
那就隻能冤枉馬車了。
謝衡之牽起她的手,麵無波瀾,“那我們走路過去吧。”()
兩人一路朝北,穿過繁忙的碼頭,順著街道走入小徑,終於進入了寧靜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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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港莊的房屋普遍偏矮小,四處都是赤著腳玩耍的小孩,說著聽不懂的方言。
亦泠和謝衡之邊找邊打聽許久,才在村民的比畫下找到沈舒方的住處。
這是一座建在半山腰的住宅。
院子裏晾曬著衣裳,正屋的窗戶也大開著。
他們走到窗前,裏頭一張長案就擺在窗下,上頭放著筆墨和紙張,硯台裏還有未幹的墨汁。
隻是沒聽見半點兒動靜,亦泠不確定裏頭有沒有人。
她戳了戳謝衡之的手肘,小聲問道:“娘娘現在姓什麼來著?”
沈舒方與太子二人一路轉徙,用了無數個化名,無人知其身份。
如今到了淩港莊,不知又換了個什麼名兒。
謝衡之沒回答,徑直開口道:“趙夫人可在?”
隨著謝衡之的出聲,亦泠也緊張了起來。
好幾年不見,沈舒方從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變成了不得不隱姓埋名的平民,其中艱辛,亦泠感同身受,所以害怕看見一個憔悴枯槁的女子。
可是片刻後,屋子裏卻傳來一聲懶洋洋的“不在”。
“……”
亦泠看向謝衡之,以眼神示意——
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謝衡之回以眼神——
也許吧。
可是剛剛那道聲音,分明就是……
裏頭的人又說道:“寫信過了未時再來,這會兒太熱,我要午睡。”
亦泠連遲疑都沒有了,徑直開口道:“娘娘?!”
四下寂靜片刻,屋子裏忽然傳來簾帳被掀開的聲音。
緊接著,急促的腳步聲接連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