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蕪嗤笑。
這話說得實屬惡毒,表麵好像是站在大哥蒼璵那邊,無差別攻擊所有人,實際上,針對的隻有她一者罷了。
因為就算他那樣說,也不會有人真的以為蒼琅是空有皮相的廢物。而她,卻真的是娼妓生的賤種。
蒼琅,二十一歲,火木雙靈根,金丹初期。就算比不得蒼璵,在宗門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天才。
而她,是藥師穀穀主下山遊曆時,在涼州煙雨樓,與花魁一夜春宵,意外留下的種。
一個從一開始,就不被期待的孩子。
花魁當時隻將藥師穀穀主當做尋常恩客,之後也並未停止掛牌。後來,她遇到一個待她不錯的富家子,替她贖了身。
眼看著好日子來了,她卻突然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樓裏的女子本就難以受孕,她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出,更糟糕的是,算時間,孩子不是富家子的。
花魁第一時間服了落胎藥。
但是沒用,輪胎藥服了一劑又一劑,肚子還是越來越大。
花魁被富家子掃地出門,孩子在花魁的怨恨下出生,掐不死,摔不死。
最後起名:小無。
沒有姓。
花魁又回到了樓裏,隻不過身價降了又降。
她跟媽媽桑說,孩子是男孩,等大了可以留在樓裏當龜公,給口飯吃就行。
等孩子長到三歲,花魁又將孩子的臉用煤炭抹黑,拉到身邊惡狠狠威脅,絕對不能洗掉,不然就用釵子劃爛她的臉。
孩子將要五歲那年,花魁在街道上粘貼的英雄帖上,看到藥師穀穀主的畫像。
認出他的一瞬間,貪婪與欲望將花魁毫不留情吞噬。
萬一呢?萬一孩子是那個人的種呢?
她帶著孩子跋山涉水奔赴藥師穀,正趕上藥師穀開山收徒的日子,她在山門前大哭大鬧,逢人就說藥師穀穀主對她始亂終棄。
這場鬧劇,最終以花魁與孩子都被帶進藥師穀收尾。
藥師穀要滴血認親,花魁不肯,撒潑打滾指著穀主的鼻子,罵他就是想賴賬。
想借流言蜚語,逼迫穀主認下她們。
可人都進了藥師穀,如何還能她說了算呢?
花魁死了。
孩子被取了血認親。
居然真是穀主的親生女兒。
死了一個娘也就罷了,若兩個都死了,後來再被旁人提及,終究不好開脫。
於是孩子被留了下來,更名蒼蕪。
“哈哈!說起來那賤種還是天品至純木靈根呢!差點真被她翻身了!可惜啊,五歲生辰當日才驗了靈根,隔天就被診出靈根汙染,這輩子注定與修煉無緣!白白浪費了天資!”
“哈哈,怎麼說賤種就是賤種呢!命太輕!這與天獨厚的天資落在她身上!她也承不起!”
嘖,一口一個賤種,聽著真刺耳。
得找個機會,拔了他們的舌頭才行。
蒼蕪垂著眼,手裏捏著藥瓶把玩,看起來恬靜又溫柔。
“真好笑,那賤種不會以為攀上了蒼琅,就能安穩吧?穀主宣布繼承人後又會下山遊曆,屆時大師兄掌權,蒼琅便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可別忘了,當年穀主夫人……是被活活氣死的。”
嗯?
蒼蕪睫毛一顫。
雖然那人說到最後半句話時,欲蓋彌彰般稍稍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足夠她聽見。